一大群人围着她。

    人影虚晃晃的,叠在一起,分不清是一个、两个,还是更多个。仿佛离她很近,又很远。

    他们在跑、在跳,大声地笑着。那笑声也分不清是欢快还是悲怆,一浪浪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头疼欲裂。

    “小六小,小小小六有媳妇……天上地下第一宝,要吃核桃小六剥,走路没腿小六抱,天上星星随你要……”

    双眼刺痛得难忍,她还是忍住了。她这一生,还从未有过什么苦是吃不下,什么疼是忍不了的,自然,也没有哪一种绝境,能够逼迫她妥协认输。

    她放下了捂着双眼的手。

    尽管眼眶还是红的,可她的神情却是那么地坚定,如铁水浇凝、顽石垒就,牢不可摧。

    常千佛和阿西木都说金雁尘要死了,可她就是不信。不到最后一刻,她就是不认。

    “一定还有办法的。”她将两排贝齿咬紧了又咬紧,笃定地说道:“我们的命,那么硬。水火不侵,风沙都埋不掉,怎么会死在一个区区丹鹤毒上。”

    她似要努力说服自己,目光硬硬的:“当年我中乌头狼毒,阿西木你不也说我会死吗?”

    阿西木浑浊的眼瞳里骤现一丝亮光,骤亮又骤歇了下去。

    “那是因为姑娘体质非常,天生玉沁之体,本就有化寒纳毒之能。”阿西木叹息道:“六公子修行内力刚猛无匹,原是燥热之躯,遇上这至炎至烈之毒,莫说自解,他这一身阳热,本就是毒啊。”

    “如果散了内力呢?”

    阿西木摇头,沉重叹息一声:“晚了,太晚了。”

    穆典可又看向常千佛,常千佛只是沉默。

    医道不通,就问巫蛊。

    廖忠毅为伍谭周,为他阴谋盘算,陷害穆典可出了大力,可想而知,明宫和常家堡两头都不会放过他。被困锁在怀仁堂的杂物房中等死的廖忠毅听听说有一个戴罪立功机会时,并没有表现出兴奋的态度,只是简单交代了两句,让廖十七带着大小数罐蛊跟着赵平一块去了。

    眼睛清亮,活泼欢快宛如清江流水的少女此刻却有些沉默,目光躲闪着,不敢与穆典可相视:“小四,对不起啊……”

    她说的是被廖忠毅施巫术篡改记忆,误导穆典可入局的事。

    这事本不是她之过。

    穆典可一向恩怨分明,并不迁怒。况她与廖十七相识日浅,未曾多用心,自然也谈不上多失望,无需她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