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陇雪坐在石坳里放声大哭,怕惊扰到别人,她只好躲到这里来。

    没有遮掩的悲伤,在空旷的石山里回荡,撞上山崖,又弹回来,断续相和,好似有一群人在哭泣。

    惊起一片栖鸦。

    娄钟听闻过梅陇雪惊人的战力;晕沉中被她提起逃命,只觉那臂力超乎寻常,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有。

    但是再能打的小姑娘,毕竟只是个孩子。失了亲人会伤心,伤心了除了嚎啕大哭也没有别的法子。

    娄钟不会安慰人,况且他见苦菜花蹲在梅陇雪面前,嘴皮子不停地劝慰半天了,除了让梅陇雪哭得更伤心,似乎没有别的用处。

    “阿雪,别哭了啊。你师父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对不对?”

    苦菜花能言善道的巧嘴,此时异常笨拙,绞尽脑汁,最后只能拣了些她平时听到都会嗤之以鼻的陈滥辞调来说:

    “你看,你师父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师姐……还有我啊,我也一直会陪着你的。”

    梅陇雪不为所动,苦菜花就有些泄气了。

    大中午的太阳真是太烈了,小姑娘幽怨地想:自己一定都晒黑了。

    她委屈地撇撇嘴,抬起袖子遮阳,倏忽头顶一暗,燎疼的面庞上有了些微丝丝荫凉。

    再把头仰高一点,就看见了金雁尘。

    “圣…圣主。”苦菜花结结巴巴道,脚步往后挪一点,差点没仰着翻过去。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没记错的话,刚好要死不死地提到了穆典可。

    ——那可是金雁尘的逆鳞啊。

    苦菜花提着一颗惴惴的心,并没有迎来狂风暴雨。相反金雁尘的神色淡得很,一撩袍子,径在梅陇雪旁边坐下了。

    苦菜花定在原地,愣了好几息才诸神归位。

    天降异象,她还是躲远一点好。

    金雁尘看样子也不像是来劝人的,他兴许就是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听见这里哭得热闹,就过来了。

    他长腿往那石坡上一搭,望着黑山上的云,神思悠远,像是极静极静地,将心底那么些事翻了出来,曝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