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心中暗啧了一声,怎地这举世难求的稀罕物到了他嘴里,竟像园田里随手可摘的菜花似的。想起苦菜花在马车上那一番高谈阔论,张口就道:“听说你们家富可敌国,银子是不是都堆城了山,怎么花都花不完?”

    常千佛一愣,不知她怎么突然想到说问这个了,随后笑了:“还是花得完的。要不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花?”

    穆典可随口一问,没想到又将自己给绕了进去,微红了脸,嘟哝道:“说得像我贪图你钱财似的。”

    常千佛笑:“怎么会?我可比银子贵重多了。”

    穆典可横竖是扳不回这一局了,只好闭了嘴,装傻充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将两排纤长的睫毛低低地垂下去,眼睫颤动,玉面泛粉,很是娇俏可爱。

    常千佛心中怦然一下,竟似停止跳动一瞬,突然有一股子冲动,想要探身过去,在那张芙蓉小脸上轻轻啄上一口。

    到底忍住。

    拿汤匙将药汤搅拌匀,舀了一勺递过去,轻言软语道:“这药不苦,你慢慢喝,喝急了伤胃。”

    穆典可“嗯”了一声,顺从地就他伸过来的勺子吃着药。

    心田里化出柔水一汪,不知道是甘甜多一些,还是酸苦多一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常千佛这种暧昧的态度和言辞,由最开始的抗拒到享受,沉湎期间,不可自拔。

    她不是那种懵懂无知的少女,她能洞穿别人的心思,也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的心意。

    常千佛问她是否还爱着金雁尘时,她会觉得委屈,是因为她的一颗心已全然扑在了他身上啊。

    不是儿时对金雁尘那种,掺杂着依赖和崇敬的爱慕。而是纯粹的,她身为一个女子,想要跟一个男子在一起强烈愿望。

    见到他会紧张,分开了会想念,拥有时心喜,失去时酸楚。

    同他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仿佛在心里盛放出灿烂的烟花,想要向全天下展示,又想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到。恨光阴短促,恨缘分浅薄。

    她这是爱上他了啊。

    她是个两手血腥,行走在黑暗地狱的魔女,却爱上了行医济世,如阳光般普照众生的天子骄子。

    她很快乐,很骄傲,为自己爱上的,是个那么好的人。

    然而她也很绝望,她那么想要得到的人,注定同她走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