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穆典可将眸子冷了冷,依旧笑着,“要说服一个对穆沧平惧怕进了骨子里的人给我帮手,可没那么容易。光晓以利害不够,还得动之以情。说说他的艰难处境,说说我的悲惨遭遇,再说说死去的娘……”她偏着头,两排贝齿明晃晃地耀眼,“哪件事不伤心啊?”

    穆典可笑得肆意,穆仲铖却被刺痛了。

    穆子建这些年的如履薄冰,穆典可的颠沛流离,金怜音的绝望自杀……这些事情里,他都不是无辜的。

    他从知事起,就被教导终一生为家族振兴而奋斗,从前服从穆放鹤,后来追随穆沧平,视他们的信念和追求为人生铁则。

    可他毕竟不如那两个人的心硬。

    午夜梦回,思及故人,也常愧疚难安。

    穆仲铖无言沉默着,穆典可倒悠哉,提壶慢悠悠地给自己斟茶,纤白手指轻叩杯沿,百无聊赖也似,把两腿抬起,绷着足背,一起一落地簸着裙裾玩。

    似笑非笑,像存心气谁一样。

    穆仲铖没有理会穆典可的挑衅——他认为是挑衅,不曾留意一直默默守卫在廊角的霍岸已悄然离去。126

    ***

    三天后,伊河水将半具尸体冲上了浅滩。

    尸身被拦腰斩断,肚肠尽出,五脏掏空,死相极惨。经连日泥沙水浸泡,躯体肿胀溃烂,又遭群鸦啄食,已然辨不得面目。

    在发现尸体的河段上游五里处发现了一辆掀翻了的轮椅,与赵青衣日常乘坐的那一辆一模一样。

    轮椅发现地点正好是赵青衣常去练飞刀的鸦谷。

    仅剩下的上半具尸体从骨骼体型上来看,也极似赵青衣。

    如果赵青衣此刻不是被关在秘牢里,而是失踪了,相信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半具从河水里漂起来的残尸是赵青衣。

    前有白万里被碎尸弃于长街,后有“赵青衣”被掏心挖肚沉尸河底,巨大的冲击下,谁还会多想呢?

    只会迫不及待地将这笔账计到穆典可头上。

    赵青衣这个脱壳之计不得不说是非常高明了。

    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苏渭,还有穆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