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月豁然开朗,起身行礼:“多谢师父。”

    谢文通侧身避过:“臣知道您担心的不是自己是圣人。”

    “其实娘娘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圣人,先帝驾崩,娘娘不干涉朝政的那些日子,圣人不也平安无事地过来了,他自有办法对付徐家。”

    钱明月叹息:“他哪有什么办法,不过装傻卖痴,打消徐家的疑虑而已。堂堂天子被逼到这个份上,着实可怜。”

    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心疼,听得谢文通楞神好一会儿。

    “娘娘尽管放心,火器营一案于圣人不仅无碍,反倒有益。”

    “有益?”

    “娘娘动王家,徐家就得依靠圣人来保王家,不会做出伤害圣人的事情。娘娘可以查清此案,将罪犯交给圣人定夺,圣人再减轻他们的罪责,示好于徐家。”

    钱明月抿嘴:“如此大胆狂徒若能放纵了,岂不是寒了天下正义之士的心。”她想将人在陕西杀了,祭奠将士亡灵呢。

    谢文通点头:“你能这样想,说明你真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了,很好,先帝如果得知,想必十分欣慰。”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像褒奖。

    百姓寒心也是徐家逼着圣人干的,不是更衬托得皇后贤明嘛。皇后的心,只能把一部分给社稷,另一部分要给自己和家人,她才不要让先帝欣慰呢。

    钱明月说:“也罢,就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吧,等圣人长大了,一定会重算旧账的。”

    钱、徐两家全面对抗的朝堂,已经没有寻常刑事案件,所有的事情,到头来都会演变成政治争端。

    刑事案讲究有法必依、严惩凶手,政治却是讲究妥协的。

    心结解开,钱明月轻松地伸个懒腰,哼起小曲儿来。

    李兰英被感染了,笑着说:“娘娘瞧着比昨日开心了许多,老奴也跟着自在了。”

    钱明月说:“人生最难得,莫过于良师益友。本宫现在是茅塞顿开,畅快!走,出去看看去。”

    军营中,帐连着帐,灶接着灶,漫山遍野都是军帐和官兵,这时节,有的在巡逻,有的在吃饭,有的已经列队在操练。

    四顾鲜有绿色,连枯黄的草都没有。地表直接裸露,风很大,挟裹着沙,往人脸上扑,皮肤干皲难受。

    钱明月总觉得脸上的泥土怎么都洗不干净,衣服上总也带着沙子,这样的环境下,人总是容易显得灰头土脸的,难怪父亲和师父都显得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