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掌柜,此事可否缓缓?缓到明年夏天,我一定连多出来的利息一起还了。”

    吕全听完,笑吟吟的说:“吴大娘,我呢,一向好说话。”

    “借契上写的期限是几月几日,我就几月几日来结账,绝不提前一日,也绝不拖后一日。”

    “你四处打听打听,我吕某人放债、收债,何时对借债的动过粗,向来不都是好借好还?”

    “我知道你不会赖账,可延期还债这件事,我吕某同意,王府那边的管事也不答应,你莫要让我难做。”

    “今年年底,王府那边是要结账的,债不过年嘛,你要么还了本、息,要么拿鱼池抵债,这件事,就是闹到官府,借契上可是白纸黑字,你觉得官府会怎么说?”

    “你家有难处,我知道,但吕某人微言轻,在管事面前说不上话,不如....”

    吕全说到这里,看向李笠,笑起来:“不如让李三郎到王府里,当面向管事求求情,求管事通融

    通融?”

    鄱阳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寻常小民进去,如同鱼上砧板。

    吴氏闻言面色惨白,看看儿子,再说不出什么话。

    李笠心中气愤,却无能为力,吕全见着母子二人哑巴了,笑了笑:“今日,我亲自登门把话带到了,期限一到,我再去白石村,结账。”

    待得吕全离开,吴氏只觉天旋地转,身体一晃就要倒地,被李笠搀着。

    李笠扶着娘在一旁坐下,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只见吴氏不住叹气,絮絮叨叨诉起苦来。

    这些年来,吴氏主持家务,李笠还未成年,所以许多事情吴氏不让儿子知道,如今瞒不住了,要说些什么,也没什么用了。

    只能诉苦。

    李家连逢变故,先是大同元年,吕氏的良人和长子(即李笠之父及长兄)遇难,娘家也完了。

    然后去年,吕氏的次子、李笠的二兄捕鱼时受寒、染病,熬到今年年初,人也没了。

    短短几年时间,家中一下没了三个壮年男丁,积蓄也渐渐花光。

    不仅如此,为了给李二郎治病,吕氏一咬牙,以自家鱼池作抵押,向放债的吕全借钱。

    鱼池和儿子,当然是儿子重要,吕氏只盼次子熬过来,然后今年一家人努力赚钱,年底就能把债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