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阶之下,立着一名年轻僧侣。

    寒冬腊月数九寒天,他却仅仅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僧衣,一串木质佛珠绕过线条优美流畅的手腕,被和尚捏在指尖,缓缓拨动着。

    他眉眼生得俊美却冷硬,本该呈出一种凛冽而锋利的锐气,却偏偏被佛家慈悲温润了周身气质,反倒显出一种不可冒犯的超凡气度,可仍是冷冷清清,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寂心长老可真是难请。”

    屋内炭火地暖引得人隐隐燥热,温云卿推门走出直接赤脚踩入了冷白冰雪之中,似乎也不觉得有多寒凉刺骨,她笼着袖子俯视着他,一双多情桃花眼似笑非笑,比这漫天风雪还要冷上三分:“让我好等。”

    僧人却仿佛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双手合十,温声对她道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温相,许久不见。”

    “……温相。”

    终是屋内的忍冬开了口,细声细气地提醒道:“屋外寒气重,还是请您回来吧。”

    “嗯?”

    温云卿只随意应了一声,冷眼瞧着寂心缓步走上台阶,宽大的衣袖不着痕迹为自己挡去几分冽冽风雪,这才转身重新进屋,踩上了柔软温暖的地毯,接过忍冬递来的暖炉。

    温云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赤脚沾着的白雪早就化成了雪水,忍冬眼疾手快绞了温热的帕子,还不等温云卿开口便在她脚畔跪下,细细擦掉了她赤足上的冰冷雪水。

    忍冬贴身服侍她好几年,温云卿早就习惯了她无微不至到有些可怕的照顾,可眼下还有个寂心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她忽然生出了几分奇怪的不悦,下一瞬温云卿轻轻挣开忍冬抓着自己足踝的手指,重新将双足缩回了裙摆之下。

    那容貌秀丽的侍女手指在半空停顿片刻,只颈子低垂不言不语,旁人瞧着,便莫名让人品出几分微妙的失落来。

    温云卿只做看不见,平静道:“去把我鞋子取来。”

    寂心无声瞧着侍女的动作,仍不紧不慢地拨弄着他手上那串佛珠,冲着她柔声道:“温相在雪地里站了许久,至少应当寒气彻底散去后再穿上。”

    温云卿幽幽瞪了他一眼。

    “罢了。”她重新伸出双脚让忍冬给自己套上鞋袜,和尚是好和尚,温云卿自个儿还累着,支撑她跑出去那一趟靠得全是一时兴起的虚伪激情,如今这股子劲儿跟着散了,现在也没什么兴趣折腾人家。

    “和尚不是要看经书?这时候了还要来见我做什么?”

    寂心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从怀中取出药包双手放在桌上,道:“想着温相上次来拿的药应当已经吃完了,送些新的,顺便看看您的脉象。”

    原本懒趴趴倚在软榻上的温云卿立刻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