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英动作一顿,叹息:「我这麽说你不要生气,但我觉得,他们早就该离了。」

    电风扇把我懒得梳理的浏海拍在眼睛前,看不清周围:「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很生气。」

    「为什麽生气?」崔雪英贴好绷带,拍拍樊若星完好的手。

    「觉得自己……很渺小。」

    崔雪英不再说话,她把头靠上好友肩头,像一句无声的安慰。阿滨靠过来,不知道可以说什麽,只能默默站在我们旁边。在放学人群的嘈杂里,我们的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清晰得,似乎能看见其中每一丝悲欢。

    在时间的洪流里,有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我转头,看着甯暮晨的身影和其他同学一起走过保健室,往大门走去。

    我没有叫他,手机里最後一个来自他的讯息,仍是在关心樊凝月:『凝月什麽时候要离开?』

    「走吧。」我轻轻开口,r0ur0u崔雪英头顶,又捶了下阿滨肩膀,努力想活络气氛,「至少以後你们可以自由来我家玩了。」

    崔雪英对我做了个鬼脸。

    那天晚上,樊凝月跟着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我站在二楼的窗口,我终究还是告诉了甯暮晨这个消息,此刻他站在楼下,拍拍樊凝月的头顶,不知道说了什麽,让一直在哭的nV孩终於展露笑靥。

    我阖上窗帘,蜷缩在床上,没有下去送别。

    当时我还不知道,原来一句没能说出口的道歉,会在未来慢慢变成藏在眼底的一粒沙。没有人能看见,但每一次眨眼都会隐隐发疼。

    最糟糕的是,我为了不忘记,只能选择永不哭泣。

    我错过了晚餐,也没有回应爸爸的敲门。直到深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爬起来,是崔雪英的来电,我有些困惑地接起,她的声音神神秘秘的:「樊若星,你来学校一下。」

    「g嘛啦,都几点了。」

    「来一下啦,快点,我和阿滨在C场这边等你。」

    我草草披上薄外套,下楼出门前,正要回房休息的爸爸拦住我。他神情疲惫,双眼微微肿着:「这麽晚了,你要去哪里?不先吃饭吗?」

    「不关你的事。」我不想细看他脸上那种显而易见的哀伤,绕过他,用力甩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