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世,既然除了洪家二房,洪大当家和其余洪家人都没直接搅合这些事,也对谢氏米铺的事不知情,她觉得连坐还是罚重了。

    “我就是觉得这大汉朝百姓是立国之本,若是让天下人对朝廷失了信心,便是动了国之根本,民心所向,才是正道。”李娥满腹热血地说道,“别看这些都是小事,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源哥哥,我看得出你今后会有一番作为,所以你一定要爱民如子、心怀苍生。”

    闻言,谢源眸色微动,起身关了门窗,才看着她。

    碧色的琵琶襟上衣和百褶如意月裙相得益彰,衣袖处露出白皙如瓷玉的手腕,轻轻扶着茶碗的手指纤细如水葱,遮脸的面纱时而随风浮动,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座绝美的塑雕,宛若从画中走来。

    从认识她后,他就知道她有别于其他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胆子特别的大,心思却也缜密,看事情会更长远一些。

    只是这些都没令他有多惊讶,大汉朝的风气比前朝更为开明,也有不少女子独当一面,但却很少有人对时局有这般见解。

    何况还是一个年纪轻轻、还未及笄的黄毛丫头,“民为国之根本”这番话令他彻底对她有了新的看法。

    李娥被他灼灼的目光都快盯出一个窟窿了,她挪了挪屁股道:“源哥哥,你也别这样看我了,这些话是我想对你说的,我从小就看过许多杂书,我父亲又是朝廷命官,对这些耳濡目染也就知晓一二,我今天来也不是非要和源哥哥较劲,让你放过洪家人,只是将我的想法告诉你,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你。”

    李娥有些懊恼,方才一时心直口快没收住嘴,等她说完才发觉跑偏了,想了想还是以退为进比较稳妥。

    毕竟谢家二房才是受害者,她高谈阔论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还好这话说出来后,谢源便移开了目光,他简洁地回了句,“我晓得了。”

    李娥有些坐不住了,或许是将才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发虚,就匆忙站起身道:“源哥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源“嗯”了声,也没说要留她用晚膳。

    李娥一愣,她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什么,天天都惦记着人家的饭菜。

    等李娥走了后,谢源喊来霍凌,“你去给庞大人传个信,就说与这些事无关的洪家人都放了吧,还有,你让人去把马福找回来,他若是没死,就送回马家,再找个大夫给他养伤。”

    他从来就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但听了李娥一番话,他决定留下马福,马家跟着谢氏米铺很多年,祖母顾老夫人还在时,马福的爹很受重用,但因为一次运送货物时不幸掉下悬崖被大浪卷走了,祖母痛心疾首,便给了双倍工钱请马福来米铺做工,每年都会分给马家不少花红。

    这些事他都是晓得的,但自从爹接手了米铺,光景大不如从前,很多伙计都看不到头闹着要走,即便是留下来的老伙计也苦不堪言,马福碍于情面没有离开,可上有老下有小,再多的情义又如何抵得过真金白银呢,谁不想有个好前程。

    所有的事都不该只看一面,有时候多想想,给人一线生机或许并非是坏事。

    “民为国之根本”,谢源反复念着这句话,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了下来。

    晚上徐管事回来了,他对徐管事说:“明天让人去摘了谢氏米铺的招牌。”

    徐管事以为自己听错,半天没反应过来,谢源道:“将谢氏二字改名为‘民源’,跟留下来的几位老伙计说,这米铺往后给他们经营,亏了我们徐家承担损失,赚了,每年我只从中抽取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其余的都按照辈分功劳分给米铺的伙计,若是做的好,明年就再开第二家,租金这一块我们徐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