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林玉琅刚出了草庐,便见远处林瓒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后面跟着尘珠与小桃。如此看来,林瓒已经知道了此事。

    她提起裙子小跑至林瓒跟前,道:“兄长,绡姐已无大碍。”

    听了这话,林瓒提到嗓子眼的心方才落了下来。当时他与太子议完事,正去前往流芳殿的路上,哪想半路上便碰到了尘珠和小桃。小桃当时哭得眼睛都快肿了,尘珠亦是如此,幸亏后者常年居于深宫,行事性格更沉稳些,还能将林玉绡的事同他简单概述一番。

    林瓒想起是秦澜将林家两姐妹带走的,便来了这草庐。当年清远山庄的大公子入宫做了秦澜的幕僚,只少数几人知晓,而他恰巧是其中一个。清远山庄以医术闻名于世,柳宿眠的医术更是首屈一指,除了他,林瓒想不到秦澜还会去找谁。毕竟照尘珠所言,当时林玉绡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林玉琅拉过他的袖子,踮起脚在他耳旁轻声道:“我们先出宫再说。”

    林瓒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转了一会儿,眼中露出异色,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说完,林玉琅便对尘珠道:“尘珠,绡姐如今就在草庐中,你去照顾她吧。”

    尘珠朝着他们俩兄妹福了福身子,便迫不及待地朝着草庐走去。她与林玉绡主仆情意深厚,自然是巴不得能服侍在她左右。

    林玉琅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林瓒看着她,却是眸色一黯,一双剑眉微皱,道:“你身上这件大氅,是哪来的?”

    林玉琅这才想起,方才出来时,竟忘记将秦澜的大氅还给他了。她抬起手将大氅解了下来挽在肘间,锦缎光滑温暖,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冷檀香,然后回头看了眼那草庐,对林瓒道:“定江王见我衣衫单薄,便将这大氅借我一用。方才我忘了还给他,只能下次再说了。”

    林玉琅刚回京没多久,对秦澜的事一知半解,但是林瓒却是不同。他日日与秦澜在朝堂上相见,甚至此人城府极深,手段雷厉风行,且向来不近女色。这样一个人,如今却对林玉琅示好,倒是让林瓒心中警铃大作,只能嘱咐林玉琅:“他那样的人,你还是少招惹为好。”

    林玉琅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看得出来秦澜不简单,又加上太子那一层关系,若非今日林玉绡出事,她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去招惹他的。

    回了林府,林玉琅便见林辅站在堂前,正仰头看着壁上的一幅水墨画。她与林瓒四目相对,心中却是明白了几分,怕是父亲已经知道此事了。也是,毕竟是当朝丞相,想知道这件事并不难,而且就算原本不知道,怕是也会有人来透漏消息。

    林瓒走在前头,领着林玉琅进了大厅,然后“噗通”一声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伏着身子道歉:“父亲,是我没有保护好绡姐。”

    林辅看着这画,蕙草幽兰,河泽旷远,白鹤端雅。这是林玉绡当年还未出阁时所作,画功精湛,比起一些书画大家也不枉多让。自从林玉绡进宫之后,父女俩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故而林辅便只能借着这些字画睹物思人,时常站在这儿看画,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不怪你。”他开口道,声音略显沧桑喑哑。说着,转身将林瓒扶了起来,可那双手,却是颤颤巍巍的,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安与焦灼。

    林玉琅听在耳里,又瞧见他鬓角的霜色,禁不住打湿了眼眶。母亲早逝,是父亲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的,如今长姐昏迷不醒,父亲缓缓老矣,如何让她不心痛?

    林玉琅微微低着头,然后往前跨了一步,对林辅道:“父亲,绡姐的余毒,并非不能解,只要找到那两味药材便可。”

    其实林玉绡在宫中中毒之事,便是定江王秦澜派人前来通知的,自然也告诉了他破解之法。只是,那两味药材何其珍贵,又哪里是这么容易便能找到的呢?

    “这两种药材早已下落不明,若是真找起来,恐怕要费些时日。”林辅叹了口气。

    林玉琅抱拳朝着他行了个礼,郑重发誓:“女儿不惜一切代价,定会将那两味药材寻到,治好绡姐的病。”她手中还有钱庄,这便是最大的筹码。虽然下意识地不愿动用这股势力,可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以此一搏,说不定还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