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八卦,原本就是大部分女人的天性。不能免俗的窦线娘,竟然早就打听清楚了徐世业同崔恒雪的恋情!此刻还身在进军河间途中的徐世业,也不知道现在耳根子发没发热?

    由此,也可看出: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一直就没有向徐世业加以询问的窦线娘,在秉性上不仅有倔强、好胜的一面,同样也有着理智、宽容的一面。

    同样,因人生阅历的丰富,使得窦建德从情绪逐渐趋于平静、舒缓的爱女窦线娘的表现,出于自然反应的也不免联想到:内情绝不会像说的那么简单!

    然而,父女之间,有些话是无法直接询问、言明的。因而,窦建德也只能是把‘爱女同徐世业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个疑惑,暂时藏在了心里。自然,窦建德看向爱女的目光,也含有了某些颇为玩味的含义。

    “如线娘所言,这个少年人的心机如此之深。想来,即便是李密对其有所限令,其也不会尊令行之了?”心里还是念念不忘创建不世功业的窦建德,说着、说着,就又把话绕了回来。

    “女儿实言以告爹爹吧!且不言女儿与徐郎的私情如何。当初女儿滞留在汲郡之时,女儿揣测到徐郎有经略河北之心,就曾想要多多的探寻一下内幕,以便以后可以适时的令爹爹知晓,让爹爹在‘知彼’的情形下也可占些先机。

    可是,随着徐郎出人意料之外的先取长平之后,整个河北的局势,就恍若完全的被徐郎了然于胸一样。取魏郡、下邯郸、兵进武安,徐郎竟然宛若行云流水一样,暂瞬间就囊括了偌大的地域。让女儿都感觉像是如梦似幻似的,没有任何的先兆。

    更为有甚者,虽然徐郎讳莫如深,女儿也从未相问。但女儿从徐郎的莫逆、助力凌先生等的言行中,仿佛隐约感到:瓦岗的崛起之速,也像是被徐郎所促成。如果是这样,爹爹请想:这不是把调虎离山之计运用到了整个天下大局上了吗?

    还有,如果此事确真。那么瓦岗的李密,也必然是对徐郎既忌、又畏。李密为维持住今日均衡之势,安能去轻易的招惹徐郎?女儿隐隐感到,现今徐郎与李密就如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僵持在那里,完全是处于一种共存的状态。

    女儿曾细细的思之此事,但却因心惊而使女儿不敢再往深处思虑了。现今徐郎与李密的这种均势,想要打破则必须要有外力相加。而这种外力,爹爹当也能够想到,那就是隋庭。当李密在隋庭的重压之下**难支之时,瓦岗的大局必然也就会崩毁。进而,因徐郎与其兄本就是瓦岗中最强的一支,劫后残存的瓦岗势力,归属于徐郎已经无疑。

    这、这、这岂不就像武技上的‘借力打力’?也许不久之后,徐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把瓦岗也纳入统属之下……?”

    头脑并不简单的窦线娘,再加上长久的遭受到‘在情郎和父亲之间难以抉择’的煎熬,自然是基本上已经把整个的大局框架剖析清楚。因而,也就仿佛像是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少女(现在已经是少妇)羞涩,沉浸在分析之中。

    “这、这……。”这一次,却轮到凝神听着的窦建德下意识的连续说出来这个音节:“这岂不是让人生出不可抗拒的无力之感?筹划得如此的宏阔、奇诡,还有何策能解之?”

    窦建德一时心里深感茫然无措间,不觉脸色晦暗、呆若木鸡的愣在了那里……。

    然而,枭雄也好、豪杰也好,其内心的坚硬程度和承受力,也并非是几句话就可以被恐吓住的!当然,窦线娘是不是在有意识的吓唬她老爹窦建德?那就也只有窦线娘她自己知道!

    ……。

    乐寿县衙后堂、窦建德的临时中军大帐,此刻正在气氛紧张的进行着军议……。

    与女儿进行了一番交谈之后,没有获得任何可资利用的资料、却被弄得心惊肉跳的窦建德,随后也就赶奔了乐寿县衙,前去主持其所部的主要将领军议。

    此时的乐寿县衙后堂之内,除了已经沦落敌手的高雅贤以外,目前身在河间郡的窦建德部主要将领,大多都在坐。

    曹旦、阮君明、宋正本、高士兴、王伏宝、张青特、董康买、曹湛、王小胡……,等等,除了目前驻守渤海的范愿不可能到场以外,县衙后堂内几乎是囊括了窦建德麾下的所有主要将领。

    以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威风八面的这些悍将们,此时的面部表情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都是一副无奈、苦涩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