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昼夜兼程、风驰电掣,形如狂飙怒卷一般的其快无比;然而返程的时候,却三步一歇、五步一停,宛若老牛拉破车一样的慢得惊人。./不是徐世业心里不着急,而是如今弄得沸反盈天的他也束手无策了!

    十年间纵横黄河南岸的瓦岗,现在如日中天的俨然已经变成了改朝换代的热门势力之一。而作为瓦岗奠基人的翟让,在瓦岗的控制区域内自然是被视为鼻祖式的人物,崇敬、膜拜者不计其数。所谓树大根深,瓦岗控制区域内统辖一方的原翟让旧属,自然也是比比皆是、难以计数。

    如今翟让亡故,即使是送葬队伍途经的各地主掌者都在刻意避讳着翟让的死因,但送葬队伍如此的大张旗鼓、声势浩大,人之常情的缅怀、祭奠,则不可避免的就会应接不暇。

    不仅行程之慢已经让徐世业开始感到有些心急,而且还有更让他大感哭笑不得的事哪!

    被内忧、外伤给折腾得身体十分虚弱的徐世绩,既由于其秉性忠义的原因、又由于一路上沿途祭奠的太多而在形式上需要,他竟然强挺着虚弱的身体扮演起了‘孝子’身份。没办法,灵牌总需要人来捧啊!他这个当年跟随翟让起家的人不捧,他人也不够用资格。

    这样一来,生龙活虎、百无聊赖的徐世业,都闲出屁来了!可是,身体虚弱、忧伤异常的徐世绩,却忙得不亦乐乎。甚至,每日还要有几次泪洒衣襟。

    其实,忠义、重情的徐世绩表现也在常理。少年之时就跟随翟让起事、且得到了翟让无比信任的徐世绩,几乎是已经把翟让当成了父兄看待。如今音容已渺,能不让他忧伤万分、感觉怎样做都不过分吗?

    如果说假,那徐世业就当仁不让的是在装假!弄出了这样大的声势,他的目的本来就是在刻意为之的给自己造势。如今声势倒是造出来了,他也把自己的兄长徐世绩给逗苦了!

    在虎牢关之前,徐世绩还可以硬挺着虚弱的身体勉强骑马。但过了虎牢关之后,首先发现他挺不住、坐在马上直摇晃的,竟然是突厥公主阿伊玛。因而,这位‘主意头子’不是一般正的夷族公主,马上也就自作主张的安排人雇来了马车,把反应还有些讪然的徐世绩给‘请’到了马车上。

    说起来,一路慢腾腾的这一行送葬队伍中,现在还真就属徐世业清闲。本来应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按说应该是完全插不上手的阿伊玛,竟然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份‘照顾病人’的工作!

    个性沉静,必然擅思。与徐世业不太有话说的阿伊玛,自徐世绩被接出洛口始,也就‘眼里有活’的领着她那些扈从担负起了照顾徐世绩的职责。虽然秉性偏于孤僻的她不会去嘘寒问暖,但以行动来证明的她也有自己的理由:女人比男人会照顾人。

    而这个理由,则是源于她阿伊玛的扈从中,要有五、六名胡女扈从。也就是徐世业已经逐渐习惯了阿伊玛说话简洁的特性,如果换一个人,还真就要费点心思去前后联系的琢磨一下,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而阿伊玛想到就去做。则很大程度上还是源于胡女天性上的偏于直率、大胆,并没有过多扭扭捏捏的表现。

    至于宛如不弃不离、跟定了徐世业的阿伊玛,是否已经把一缕异族风情的爱恋情丝缠绕在了徐世业的身上、是否怀有着‘兄弟媳妇照顾大伯子理所应当’的心思?那就只有这位夷族公主她自己知道了!身受者的徐世业有否感知,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来程仅用了数天。可是返程,一天能赶五十里路的次数都要有限,接近东郡之时,二十几天却过去了!差不几天就快到吃猪头、剃龙头的二月二了!就连颈间的伤势本来就不太严重的徐世绩,伤势也已经好了大半。应该说,徐世绩的伤势好得如此之快,阿伊玛及几名女扈从也确实是功不可没。晨昏定省的照料、敷药,徐世绩还才二十三岁的正当英年、生肌能力强,伤愈得能不快吗?

    送葬不是访友,要尽可能走直线的赶奔归葬目的地。因而,徐世业等这一行也就直接赶奔了翟让的故乡:东郡韦城。自然,在这之前因途径瓦岗的起家之地瓦岗山,规模最大的一场祭奠,也在瓦岗总寨的原址持续了两天。

    虽然途中徐世业也就仅仅是派个人前去通知了黄君汉一声。但当徐氏两兄弟的送葬队伍来到韦城时,因翟让的意外丧命、内心里早已经产生了无限忧虑的黄君汉,实际上已经把修墓、撰碑等前期事宜做好了。因而,翟让的灵柩一到,也就开始举行了隆重的下葬仪式。

    把翟让安葬之后,实在是有些等不急了、被一路上翻来覆去的繁臃祭奠活动给弄得心烦意乱的徐世业,并没等到还去东郡,马上就对脸上一直挂着悲伤、忧虑之色的黄君汉进行了一番郑重其事的交代……。

    其实,徐世业的交代十分的简单。现在毫不畏惧李密、反而是李密对他们心怀忐忑的徐氏两兄弟,已经俨然是黄君汉的唯一退路。如果李密因翟让牵怒到黄君汉,也唯有就近的徐氏两兄弟可以作为黄君汉的后盾。

    因而,徐世业也就投其所好的交代黄君汉:

    如果受到李密的排斥、挟制而无法自处,黄君汉可率众渡河前往黎阳暂时趋避一下。最为重要的,黄君汉要严防李密来个故技重施,千万不可受招而孤身前往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