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六殿下——”

    人骨断裂声在窄小的巷子内响起,一节一节的咔嚓声分外清脆;秦旌缓慢松开手,看着再无生气的死尸滑落倒地,厌恶地皱了皱眉,怀中拿出素白的袖帕,将每根指尖与指缝都细细擦拭一遍。

    尽管上面并没有一滴血痕。

    他回头去看几步外站定的苏忻,将青年眼底瞬息而过的惊异收尽眼底;他朝青年走过去,看见苏忻的身子微不可察的轻轻抖了抖,面上仍维持着镇定。

    苏忻开口问他,柔和的声音却发了哑:“......你没受伤吧,让我看看。”

    话毕主动朝他靠近。

    月夜凄清下一切都看不真切,秦旌知道苏忻误会他拿帕子是以为他受了伤,却沉默着等他过来,抓起他的手腕,视线停在帕子仔细擦过的手背。

    尽管极力控制着,秦旌依旧能感受到苏忻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手指;异常冰冷的指尖小心托拖着他的手腕,检查过手背后,似是还不放心,又要翻转过来,确认掌心上是否有伤。

    良久后苏忻终于放心,长舒口气松开手,肩膀放松的塌下去,喃喃一声:“还好没事。”

    那一瞬,秦旌清晰感受到身体里有两股强烈的情绪在互相撕扯;偷袭的黑衣人卖命给谁他心知肚明,他完全可以让暗中保护的护卫出手,大可不必在苏忻面前露出这一面。

    苏忻本不会、也不该、甚至秦旌都本不愿让他面对这些肮脏与丑陋。

    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就像在茶楼内那番斗兽场的解释,秦旌三言两语便能糊弄过去,话出口时却毫不犹豫地揭开帷幔,不惜撕开昔日伤疤,也要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青年面前。

    秦旌骗不了自己,在察觉到苏忻拼命压抑着惊慌、却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向他靠近时,他万分确切的感受到了卑劣、却无法忽视的快//感。

    “我杀了人,”秦旌垂眸,声线在夜色中格外低沉,“你怕我么。”

    苏忻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去看射进砖墙中的铁箭,说:“这箭上好像有信。”

    箭身上绑着一封书信,秦旌将纸摊开随意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两人相距不过半步距离,秦旌动作没有避讳,苏忻只要略微侧眼,就能看清纸上面的字。

    但他没有,青年自觉地垂眼望着地面,神情已恢复如常,只字不问信上内容,甚至连这场袭击都绝口不提。

    像是对刚刚的危险毫无察觉。

    就像他到现在,都从不曾当面问过秦旌的名字,或许也只是忘了而已。

    很快两人回到府中,一进到房中,苏忻便急匆匆地推开轩窗,去看后院的梨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