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关博睿赶紧穿上棉袄,下了楼,就往街口那边跑。不想,跑着跑着总觉得不对劲,果不其然,一回头,屁股后面跟了一长串。见被发现,彦涛、彦君、文岚和文榕也不躲,反倒是看着关博睿傻笑。

    “天气冷,你们回屋里等,我听完电话回来告诉你们情况。”关博睿无奈,只得好言相劝。

    作为小女儿,彦君从来都不惧怕长辈们,直接黏了上去撒娇:“我很久没有跟舅舅说过话了,我只说一句,真的,就一句。好啦,爸爸,赶紧走吧,舅舅应该等急了。”

    没有办法,关博睿怕夜黑路滑摔着孩子,直接背起彦君,抱上文岚,疾步往前赶。

    位于十字路口旁边的木制小屋,上面挂着一块红字大招牌“公用电话”。推开木门,屋内一般负责接听电话记录事要的全大娘放下手里的热水袋,指着屋里的凳子:“刚才你内弟说十五分钟之后再打过来,你们先坐着等一会儿。阿珍,燕翔街5栋302的张达强爱人生了,我去传个话。”

    房大姐立马站起来:“传话可是我的工作,我去吧,对了,医院那边怎么说?”

    “好啦,最近过年电话多,就算你脚劲再好,跑得也挺累的。燕翔街又不远,我跑一趟得了。你赶紧裹好脚,暖暖手。”全大娘说完,转身出了门。

    文岚好奇地张望,木屋很小,只有一部拨盘的旧式电话摆着小窗台上。房间不严实,四面透风,木制墙壁一点都不保暖,房间里面冷得跟冰窖似的。房大姐坐在窗台下的桌子前,用旧衣裳把脚裹得紧紧的,双手拢着装满热水的盐水瓶取暖。

    突然,小窗台的木制移窗被推开,全大娘探头进来:“阿珍,给我拿2分钱。医院给张达强留话,他不用回电话,所以只需要交3分钱的传呼费。我也不知道他兜里有没有3分钱散钱,这大晚上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我自己直接多带点散钱,免得麻烦。”

    枯等的时候,时间过得分外慢,尤其当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福是祸时,简直恨不得动手将时钟直接拨快几倍。

    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文岚跟彦君两人缩在关博睿的怀里,几个人偎依着取暖。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未等关博睿动作,说时迟那时快,文岚与彦君不约而同一起蹦了下来,跑到电话前面。

    房大姐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礼貌地说:“您好,麻烦帮我找关博睿。”

    关博睿接过电话,与电话那头的江镜明说起了正事。

    文岚学着大家的模样,把头凑在电话旁。话筒质量不太好,透过沙沙的杂音,文岚听到江舅舅说刚买到车票,后天下午3点将抵达本地,预计停留五天。文岚看见对面彦涛彦君兄妹听到这句话时,两眼直发亮,兴奋地手舞足蹈。

    第二天,彦涛和彦君就把自己的常用物品搬了过来,与文雅等开启了群居生活。吃的用的,早已准备妥当。关博萱领军,把关家洗刷一新,换上干净的床褥,等待贵宾入住。

    江舅舅夫妻除了三个孩子的日常用品,以及他们一家五口的口粮,还带来特意在上海准备的沪式小吃和孩子们喜欢的各种小零食。零零散散,各种吃食摆满了一桌,琳琅满目。

    吃着零食,文岚听到彦涛问出自己期待已久的问题:“舅舅,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任务,怎么忽然间又可以休假啦?你都不知道,本来我跟妹妹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突然听到您的电话,那天晚上我们兴奋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江镜明把彦君抱在怀里,笑着回答:“本来春节过后就轮到我休假,我们科室冷教授留守。没想到,他母亲忽然脑溢血过世,冷教授不得不休假扶灵柩回乡。我们科室的陆教授身处外地,仓促间实在赶不回来,所以我只好取消休假,留守待命。谁也没有想到,5号下午,协和医院的两位心内科的专家过来,全权接手1号病房,陆教授刚好也回来了,所以,我就解放了。”

    说话间,江舅舅家才2岁半的小女儿跑了过来,用力推开彦君,试图爬上她爸爸的膝盖,独占爸爸的怀抱。

    一屋的人看着小丫头吃醋闹脾气,没人说话,只看着她笑。

    江舅舅的述说被膝头大战打断,便停了下来,摸了摸彦君的头顶,弯腰抱起小玉琼,左手小闺女,右手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