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州:“行,说多了你不爱听!以后早点回家,上班混一混就成了,你一个女孩子,又没背景,能在这厂里混出什么名堂来?再说你还弄出了这么个丑事,前途基本完了,费那无用功还不如早点回家陪陪你妈,她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不容易。”

    宋金州看着宋奇的脸色,最后还笑了一下,把宋奇的话还了回去:“早点睡吧。”似乎有点意犹未尽,是以还补充了一句:“哦……你妈睡了,你动作轻点儿。”

    他说完后潇洒转身,像从未离家别居过一般自然地推开了主卧的门,客厅灯的开关就在主卧门外的墙上,他顺手就关了灯。

    卧室门打开又关上,主卧亮起昏黄的灯光,那光从门缝里溜出来,像是个探头探脑的嘲笑。

    宋奇站在客厅里,看着那一线光亮,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她只觉得四肢都麻木而僵硬,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这时主卧门缝里透出来的那一线光亮也灭了,黑暗包裹着她,她轻手轻脚地回了次卧,倒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但也睡不着,辗转反侧,都是纷繁的梦境:地震了,房子的墙壁裂开口子,宋金州举着一件外套,像挡雨似的护在余明霞头上,他们两人弓着身子穿过簌簌落下的墙灰跑了出去,没人管她。

    而她一抬腿,脱落的门板就照着她拍了过来,她脚像长在地上似的挪不动,等着门板把她拍扁,像一张挂画一样。

    或者下大雨,她的屋顶漏雨,从窗台边逐渐蔓延到床边,她要去客厅里躲一躲,但卧室门一打开,外面不再是客厅,而是一座完好的房子,余明霞和宋金州开门进了那房子,并把她锁在了外面。

    等她再想回自己屋子的时候,她的次卧变成了一个单间的茅草屋,暴雨刷掉了屋顶的茅草……

    之后便一直梦见自己不是住在家里睡在次卧,而是在不知名的荒山野岭里,睡在地上,睡在石板上,睡在树上,最后是睡在河里,身下只有一片大而薄的荷叶,水声轻灵地漫过她的耳边,她吓得浑身僵硬,脚先沉了下去,然后是腿,是头……

    猛然惊醒过来,手机在她怀里嗡嗡的震动,铃声也唱到了中间,她摸索着接起来,陈澄像是有点惊喜,直眉楞眼的问:“宋姐,你没事儿吧?”

    宋奇不甚清醒:“我……”她捏了捏眉心缓过来,才说:“没事,怎么了?”

    陈澄:“没事就好,那什么,我们看你没过来,就问一声……”宋奇与此时看一眼时间,已是将近十点:她迟到了。

    她解释了一句:“没事,就是睡过了。”然后迅速起床,却被自己的拖鞋绊了一下,动静挺大,陈澄道:“姐你别急,刚梅工过来,我们说你去卫生间了,反正咱们这打卡都是抽查,应该没事儿,你慢慢来吧,我挂了!”

    在挂断的间隙,宋奇听见陈澄说:“郭姐,宋姐说……”后面来不及听清,电话就挂断了。

    宋奇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漱,路上通勤的时间刷手机,才看到昨晚郭云裳发过消息,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来确认她确实没事。

    宋奇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现在回消息已无必要。

    她靠着车窗,将近中午,路边的店铺都开门营业,还有些卖水果的,卖绿植的,卖杯子的在路边摆摊,因过问的人少,老板懒散的或靠着车厢或靠着摊位看着手机,阳光透过行道树浓密的枝叶洒在地上,光影透亮而斑驳。

    已经迟到,宋奇索性不急,她中途下车,溜达过几个饭店,挑了人最多的一家面馆吃了饭,又逛过几个小摊,新下的橙子已经上市了,她买了几个,才跳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