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提升执行工作的质效,省高院决定举办为期一周的培训班,地点在省城的法官培训学院。

    作为东州法院执行局的新人,杨乐和刘明浩获得了这次培训机会。周一一大早,两人便踏上了开往省城的动车。

    上午是报到时间,下午举行开班典礼。

    周二上午课间休息时,杨乐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翻看,发现竟然有6个未接电话,而且都是宫延芳打的。

    这么多未接电话,杨乐一猜就知道,这位堂嫂肯定还是为了她那个倒霉哥哥的事。他了解这个堂嫂的脾气,如果不给她回电,这个电话恐怕还会继续打过来。于是,杨乐只好硬着头皮拨了回去。

    “杨乐,你怎么回事?”杨乐电话刚打通,就听到宫延芳刺耳的声音:“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宫延亮的信息发到你们法院的微信公众号上了呢?我前两天还劝我爸,说你们那个什么执行公开网一般没人知道,就算挂上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倒好,你们的微信公众号这么一曝光,十几个公众号跟着一块转发,亲戚朋友都能看到了,说不定很快我家老爷子也会看到,你说,到时候我怎么劝他?”

    杨乐解释说:“嫂子,这事我真不知道,我在省法官培训学院呢!再说了,那案子又不是我的,我也说了不算呀。”

    “那好,我也不为难你。”听杨乐这么说,宫延芳的语气稍弱了一些:“你们在那个什么执行公开网上面公布被执行人的信息,这个你们有你们的规定,我可以理解。但是在微信公众号上公布被执行人的信息,这个又不是法律的硬性规定,总可以商量吧。就当嫂子求你了,你赶紧跟你们领导说一声,把宫延亮从微信上撤下来吧。你就跟你们领导说,这事要办成了,我必有重谢!”

    杨乐想要回绝,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堂嫂,于是他只好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些:“嫂子,发到微信公众号上的名单是经过筛选的,是经过领导确定的,既然已经公布了,就不可能随意撤换。再说了,这事都已经过去两天了,你就算想撤也晚了,过了这么长时间,那条微信已经大量转发了,也肯定被很多人看到了。你如果真想把他的名字撤下来,最好还是劝劝你那个哥哥,让他尽快履行义务。这样,他的名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撤下来了。”

    “劝?怎么劝?”一提这事,宫延芳话里话外就满是牢骚:“他要是听劝,就不是今天这个情况了。就他那副德行,要不是冲着家里老爷子的面子,我才懒得管呢……”

    电话那头的宫延芳发起牢骚来就没完没了,杨乐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看到有人陆续返回教室,他灵机一动,说:“那个……嫂子,时间到了,马上就要上课了。有事咱们回头再说。”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午饭的时候,杨乐收到杨承业发来的一条短信:杨乐,你嫂子从小就娇生惯养,说话可能有些不中听,她这人心直口快,嘴上没把门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无论什么时候,咱们都是好兄弟。

    看完短信,杨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似乎这顿午饭的滋味也尝不出来了。

    杨乐似乎是解脱了,但陈默雷的麻烦却来了。

    陈默雷的家在青花园小区,离法院大约20分钟的车程。

    周四下午6点半左右,陈默雷下班开车回家。他刚到小区门口,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张开双臂拦在车前,把他吓了一跳,他一脚踩住了刹车。

    拦车的是个中年男子,戴着墨镜,看起来有40岁出头。陈默雷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职业敏感告诉他,眼前之人应该是某个执行案件的当事人或者是近亲属。至于到底是申请执行人一方,还是被执行人一方,那就不清楚了。

    显然,这个墨镜男是提前做好了功课有备而来,否则他怎么会知道陈默雷住哪个小区,又怎么会认得陈默雷的车。

    车里有个不锈钢水杯,陈默雷顺手拿在手里,然后下了车。跟郑旭东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认识久了,陈默雷多少也学了点防范技巧。下车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墨镜男想攻击他,他就拿水杯当武器,一下子拍到墨镜男脸上。这个时候,他才不管会不会引起法官打人的谣言,保护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陈默雷很自然地拧开杯盖,喝了一口,然后拧上杯盖:“你是谁?为什么拦我的车?”

    墨镜男走到陈默雷跟前,一脸殷勤地赔笑说:“您就是咱们东州法院执行局的陈默雷陈局长吧。久仰久仰!那个……我有点小事,想请您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