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里不复往日那般灯火通明,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安静。

    吴焕从宫内回府后就待在自己的院子,沈延之一直陪着他。

    他也不说什么宽慰的话,只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陪着。

    安静的陪坐了几个时辰,沈延之悄悄的换了好几个坐姿,觉得屋内闷得慌,悄悄的打开了一扇窗户,冷风嗖嗖的从窗口灌入,让原本暖和的屋内透着一股寒气。

    吴焕听到了动静,面色淡薄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可是觉得冷?”沈延之有点尴尬,他素日里好动惯了,如今安静的在里面坐了几个时辰,还真有些受不住。

    吴焕微摇头,声音带着粗糙的质感,不是很好听,“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沈延之盯着他看,沉默了半晌,“还是别了吧,我陪你,你一个我不放心。”

    吴焕呲笑,“有什么不放心的?放心,我不会想不开。”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寻短见这种事一看就跟你搭不上边。只是你家发生了这等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宽慰,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你,别让你一个待着,那也太……可怜了。我相信今日出事的如果是沈家你也会赖在我身边不走的。”两人太熟了,所以也没必要说什么假话,虽然沈延之说的话直接而且刺耳,但是都是肺腑之言。

    吴焕听完敛了故作的笑意,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赶他走的话。

    沈延之想了想,还是起身靠近他坐在他旁边,偏头看他,“心里难受别憋着。”

    冷风吹得桌上的烛光微晃,印在他们脸上也是忽暗忽明。

    吴焕突然屈身躺在了榻上,右手弯着搭载了眉眼处。

    沈延之看得心里难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跟着躺在了他旁边,而后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外自己的怀里揽,动作虽轻,但是却透着一股决绝。

    吴焕动作僵硬了一瞬,不过也没有推开他,随着他规律的在他后背轻拍的节奏慢慢的放松下来。

    沈延之动作很轻,察觉到他的肢体变化,轻笑了一声,“这时候真不是一个好时机,要说什么话也没那个氛围,但是真的是忍不了了,你见谅。”

    怀中的人不语,手肘挡着眼睛遮了他半张脸,看不出情绪。

    沈延之也不在意,语气轻缓,“我对你的心思什么时候出现的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止不住了,其实我也很奇怪,说好了要当一辈子兄弟的,怎么走一半变道了?但也许我们两个实在是太熟了,等发现了以后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怕你不喜欢一直不敢表现出来。还记得宫中晚宴那晚吗?散宴后我去找你,故意藏在屋顶上要吓吓你,却听到了你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话,自古才子佳人惹人羡慕,如今看来,惹人羡慕的不只有才子佳人。”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天知道我刚听到的时候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了,脑海中什么情绪都有,但是没等我想出什么就被你发现了,心一慌当时不敢表现出来。那一晚我睡在你隔壁失了眠,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我其实知道你那句话是因为陛下和秦世子的关系有感而发,但是还是忍不住的乱想。我当时就想啊,你既然你反感两个男的在一起,而且话中的意思也不排斥这种关系,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呢?所以我隔日跟你去曾家酒楼用膳还是忍不住问了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还没说几句话半路杀出了个曾沛搅局,后来一股气被打散了,也没胆子再问了。”

    “那现在谁借给你胆子说这一番话?”吴焕安静的听着,等他说完了,这才开口,声音不大,也听不出夹带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