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你去取我的花样子来,要玉兰的那一个。”娴意说完顿了一会儿,又改了主意道,“等等,还是将我新画的那几个花样子都取来……我再瞧一瞧选哪个。”

    “欸,奴婢这就去。”雪雁高高兴兴地应了,跑去帮她家姑娘拿针线笸箩同花样子。她家姑娘打从来了京中一直闷闷不乐的,这还是头一回有闲情逸致做做女红呢!

    “奴婢给姑娘取些果子露来,如今天儿也渐热了,姑娘喝上一盏也觉得凉爽些。”锦书笑着出去了,顺便将宋嬷嬷也支使去给姑娘找书,独留娴意一个,托腮靠在窗边看看景。

    今儿阳光好,将这整间宅子都照得亮堂堂;又有风,吹得人心情都好了。娴意闭眼靠在窗框上,听风吹过桂树树叶时的沙沙声响,不知不觉便笑出来。

    希望明天也是这样好的气候……如此便可与子玉一起去看湖上的波光粼粼了。文忠伯府明日在内湖画舫设宴,作为未来的儿女亲家,王家一众女眷自然也接到了帖子。

    虽然纪琢说他自己的表字俗气,娴意还是偶尔在心底偷偷这样称呼。纪世子温润而泽,品行高洁,恰似那美玉无瑕。

    “三姐姐!”

    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可把闭眼走神的娴意唬了一跳。

    “哎呦!晴姐儿?你早间不是说要去外祖家么,怎的回来了?”她接住笑嘻嘻蹭过来的晴姐儿的手,“这是怎么呢?来,进屋里坐会儿。”

    “谢姐姐!”初晴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倒是一点不客气,伸手接过娴意递来的芙蓉糕就往嘴里塞,“芙蓉糕好吃……我娘老说我再吃就胖得没人要了,不肯叫小厨房做给我吃。”

    娴意无奈地点点她:“太太什么时候说是怕你吃胖?明明是怕你吃坏了牙齿才禁了你的甜食。你这样说,太太知道了要多伤心呢。”

    “姐姐也尽为母亲说话,没意思——”初晴虽然瘪瘪嘴不高兴,到底也不曾拿起第二块糕来吃了。

    就算不能吃糕,她的嘴也是不肯闲下来的。一时揽着娴意的手臂要看她的花样子;一时又跑去研究临窗炕上的迎枕纹路,闹着这迎枕比她的新多了;一时又缠着她的三姐姐,要听她讲平州的祖父祖母和风土人情。

    “晴姐儿啊晴姐儿,真是个小磨人精……”好容易打发走了那孩子,娴意终于能松口气,坐下歇一会儿了。

    “四小姐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那么多花样子说要就要了,咱们姑娘打从在平州时就开始画了!”雪雁给娴意重上了盘芝麻酥,站在她身后不服不忿地嘀咕。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事,那可是她家姑娘自己想了画了要放在嫁妆里的,那四小姐说拿就拿,半点不客气!

    “雪雁。纵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初晴也是我嫡亲的妹妹,你何曾见我给过如意什么吗?”

    娴意支颐斜睨她一眼:“你自个儿听听,说得那是什么话。”

    她扫过来的那一眼是从未有过的薄凉,雪雁悚然一惊,当即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她利索跪下道:“雪雁失言不敬主家,请小姐责罚。”

    “扣你两个月的月钱,自去领罚。这几日不必来我跟前儿了,好好在房里反省反省。宋嬷嬷,暂且进来伺候,你去罢。”娴意垂眸看着手中的游记,并不与雪雁说什么了。

    雪雁自去叩首退下,与进来内室的宋嬷嬷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