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她都要气笑了,她觉得这家女主人一定是《红楼梦》看多了,内心戏太多,竟然还搞出了她含玉出生的乌龙来,也不怕一不小心卡住了孩子的嗓子。

    她自我安慰:投胎古代也好,爹娘不靠谱也好,也总比当孤魂野鬼来的好,当个男人也总比立个女户都费劲的女人好。

    在古代做女人难啊,她有万贯家财都难以守的住,要被禁锢在后宅坐井观天,被顾季轩母子弃如敝履。至少她这辈子可以肆意而为,即便是转换性别这样艰难的代价,她也承受的住。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又有人来给她喂奶,又腥又没有滋味的母乳一下就刺激了她的味觉,毕竟有吃珍馐美味的记忆,难受的她立刻吐了出来。

    “怎么还吐奶了呢,刚喝水的时候还好好的。”奶娘诚惶诚恐哄着怀里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道:要是小少爷不喜欢她,这好容易挣来的活计就散了,要是小少爷身体孱弱而吐奶,以后可有的她受了。

    屋子里面又乱做一团,等她好容易强忍着腥膻味儿,吃了奶水,有了尿意的时候,她才知道,刚那一句所谓的恭喜,透着的弦外之音为何了。

    身体力行的感触,她根本就没有男/性应有的生理结构,刚做好的心里建设强撸飞灰的塌陷,没谁能接受这样的刺/激,她彻底崩溃的尖叫了起来。

    “夫人,您看小少爷中气十足的,多有气势。”奶娘的笑容僵硬扭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漂亮话,悠着孩子的手臂乱了节奏,只在心里呐喊小祖宗难缠。

    周嬷嬷朝奶娘瞪了一眼,示意她,抱了小少爷去侧间,莫要扰了傅大奶奶休息。她是傅大奶奶梁氏的奶娘,待梁氏比亲闺女还要亲,见梁氏殚精竭虑的生下孩子,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戴着抹额的额头仍浸着细汗,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她利落的把稳婆拉到庭院树荫避人处,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那稳婆见了,脸都笑出了褶子,将还有血腥味道的双手在衣摆上胡乱抹了两下就去接那织锦的钱袋子,周嬷嬷的手却一带,袋子又回了怀里,她目光钉子一样的落在稳婆身上:“说好的事情,你莫要食言。”

    到手的钱袋又飞了,稳婆笑容僵住,忙对周嬷嬷笑的更真道:“咱家的已在门外等着了,今儿连夜就奔下城去了。”

    周嬷嬷听她这话心上多少松快些,才把钱袋子放在她的手上,仍旧嘱咐:“这辈子都别回来,若是被老婆子我知道了,别怪老婆子不认这几十年的姐妹交情了。”

    “哪……哪能呢,周姐姐,俺既然答应了你,肯定再不回来京城的。”稳婆从没见过周嬷嬷疾言厉色要吃人的神情,她不是什么心性坚定的人,一时心虚后怕。

    周嬷嬷见喝住她了,拍拍她拿着银袋子的手背,松了口气道:“这些钱够你在乡下舒舒服服养老了,莫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时间不早了,我已在后门准备了马车送你一家出城。”

    她说完不再看有些目瞪口呆的稳婆,转身回了正屋。待收拾妥当,把一屋子人遣了出去,亲自抱着孩子到梁氏跟前。

    “都安排好了?”像是睡着了的梁氏忽的问道。

    “奶奶放心,万无一失。”周嬷嬷柔声安慰她。

    “希望是万无一失吧。”梁氏靠在迎枕上,缓缓睁开眼,她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有一双盈盈水目,漾着潋滟的水光,此刻蓄满哀愁。她从周嬷嬷怀里接过还闭着双目的孩子,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人前再怎么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您还在做月子,流泪是要伤眼睛的,您还得为了小少爷着想,她如今离不得您。”周嬷嬷劝她,拾了帕子为她擦泪。

    “只盼她能懂我今日的一片苦心,日后莫要怪我才好。”梁氏勉强止住泪水,她虽与夫君和睦,婆婆仁厚,子嗣上却一直艰难,到三十岁上,才怀上这一胎,本是欢喜万分。

    怎料她怀胎六个月上,夫君好端端上朝,却为首辅顾季轩挡了一剑,那刺客狠毒,剑上淬了见血封喉的毒,人立时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