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们都走了,穆老夫人又将丫鬟仆妇遣了出去,然后才对穆征衣开了口。

    穆老夫人也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征衣,北境是不是有什么事。”

    “祖母,”穆征衣立刻笑笑“能有什么事,大伯、爹爹和叔父他们都平安。”

    “那今年皇上派去劳军的钦差怎地还没回来?”穆老夫人目光炯炯地盯着穆征衣。

    穆家大公子,北境威风凛凛的云骑校尉穆征衣,临阵杀敌从来都没怕过。但被穆老夫人这样盯着看,他突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也自然,从小穆征衣就知道,想在祖母面前说谎是不容易的。就他的经验而言,母亲好蒙,伯母和叔母也好蒙,但祖母,却跟在北境的伯父和父亲一样明察秋毫,轻易糊弄不得。

    “祖母……”穆征衣低着头不敢看穆老夫人的眼神。他其实挺怕穆老夫人摆出这样严肃的表情的。

    穆家大公子到目前为止,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威严时的祖母,流眼泪时的母亲,还有撒娇耍赖时的小妹。

    当然最可怕还是撒娇耍赖的小妹,从小到大,被小妹拽着袖口一求,他不知做过多少背黑锅的事,每次还都心甘情愿。

    “征衣,”穆老夫人看穆征衣不答,也不催他,只是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孝顺,不想让我,让你伯母和你娘她们担心。你娘她们也就罢了,不知道也好,免得操心焦虑,她们还年轻,日日多思多虑不好。但我可不一样。既然我看出来了,你越不说,我越惦记。”

    穆老夫人缓了缓,看了看低着头的穆征衣之后,才继续说道“祖母其实也可以私下里将北境信差唤来问问的,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说。若有事,咱们祖孙两个也好商量着办。你毕竟还年轻,有些事,听听我的意见也好,不是吗?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是北境的穆氏将军,我们是在京里的穆氏女眷。你想要保护我们,让我们放心,可祖母也想要竭尽所能的护住你们。”

    “祖母,”穆征衣抬起头,朝穆老夫人露出苦笑“是孙儿想岔了。北境眼下的事,的确有些麻烦,我不该瞒着你的。”

    “难不成真是钦差出事了?”穆老夫人顿时脸色一僵“莫不是……”

    “祖母先别忙着担忧,”穆征衣扬了扬手中的信“孙儿问了信差几句,但他只是经略使府的信差,许多事也不甚了了,具体还要等看过伯父和父亲的书信再说。”

    “嗯!”穆老夫人点点头“那你先看信,等等咱们再商量。不怕,咱们穆家什么样的坎都经历过,有祖母在,你放心。”

    不知怎地,穆征衣听到“你放心”三个字时,突然有些眼眶泛潮。他低下头,假装忙着拆信,遮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穆征衣忍不住嘲笑自己。都是上阵杀敌的军人了,砍人头的时候都不眨眼,怎地还像个少年似的,伤春悲秋。

    穆征衣先拆开了安国公的信,里头是一封给穆征衣的信,信封里还装着安国公的奏疏。

    穆征衣匆匆读了一遍之后,直接将信交给了穆老夫人。之后他又拆了他父亲北境经略使穆承芳的信,里头也随附奏疏。穆征衣也是看过以后直接交给了祖母。

    读了信,祖孙俩相对沉默久久不语。

    “今年的钦差,我倒是差人打听过。”穆老夫人许久后才开口“你伯父去了北境,咱们家在朝中无人,我不放心,因此圣旨下了后,我特意命人去打听了。据说是和去年一样,也是派了兵部主事,我想着按例劳军应当无事,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