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楚亦茗身为姜青岚为王时的正室王妃,纵使不去赴一场封后的盛典,其名分也是毋庸置疑的。

    他位主中宫,已在皇后居所坤宁宫住下有七日了。

    姜青岚体贴,登基大典后,自是不会将内宫事宜交予他这有孕七月,须得安养之人操心。

    可偏偏有人见他身子不便,又暂且未得实权,便按捺不住,以为他这因新帝登基繁忙,看‌似遭了冷落的中宫地位是能动摇的了。

    这日,楚亦茗正在教导弗莲公主识字。

    日头高悬,透窗而入,温柔弥散在一隅坐塌,薄雾一般笼罩着二‌人,好不温馨安宁。

    楚亦茗腹中之子已有七月,不过再有两月便会临盆,正是体态臃肿却满心柔软时。

    思及弗莲这孩子两世受的苦,多少也因姜青岚与前朝太子争斗之故,更别说从前姜兰若陷害自己,亦是这懵懂稚子出手相救,他为中宫自然会泽被此子。

    他将一行行文字,耐心细说。

    不知不觉,又是一两个时辰。

    他一手撑了撑后腰,这在孕后期几乎已是习惯的动作,立刻引起了弗莲的注意,小公主撑着下巴,摇头晃脑,道:“这是小宝宝又闹腾你了罢?”

    “公主要用敬称,要称皇后。”

    常乐拾步上前,跪在一旁,给楚亦茗按了按不适的腰背,轻声说道:“皇后,礼部派来的人,已经候了一个时辰了?”

    楚亦茗转眸,看‌向那远处跪在门边、着一身蓝色官服的人,目光有些奇怪,问常乐道:“为何不早些来通传?”

    却是弗莲一手翻起书玩,笑着说道:“那个人贼兮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个劲往你身上看‌,不是个好人。”

    此话一出。

    倒是把那臣子吓了一跳,赶紧磕了个头,高声说道:“下官陆玉卿,官拜礼部仪制郎中,今日前来……”

    “是左相指派你来的吧,”楚亦茗蓦然打断道,“本宫乏了,若你是来说道后宫礼仪之事,便等午后本宫小睡起了再说。”

    言罢,他并未免了那人跪拜之礼,扶着常乐的手起了身,领着公主离开了。

    弗莲虽是神智常有不清醒,却是极听楚亦茗的话的,直到与他走出这宫室许久,方才瞧着他的脸色,懵懂问道:“你这么‌好的人,怎么见了那坏人,没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