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她,亦舍不得这养育她的人间,供她成长后来与我相遇的世界。

    这个理由,麻痹我很久,直至某日和白默默的不期邂逅。

    雨幕中,纸伞下,她扬起求助的眼神与明媚的笑没有半分寻常女孩子的矜持腼腆,对我说,小女子探友未遂途逢大雨,公子行行好送我一程如何?

    她还在等待与期盼中,可我却呆若木鸡,她爽朗而娇俏的嗓音娓娓动听,我第一次见到像她那样大大咧咧,不拘谨不羁泥的女孩子。

    可能很俗,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她怦然心动,一见钟情。这是当年面对波泶时,不存在的情愫。

    只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所以,患得患失中,我始终逃避情感,我不断催眠自己,她们如出一辙,都是对我的皮相着迷,如果晓得我是魍魉魑魅,看见这副皮囊之下我真实的面孔,她们会吓得逃之夭夭。什么仰慕什么崇敬什么爱,统拢都是悦耳的花言巧语,可望而不可即的虚情假意。

    我曾经为一个人付诸全部,结果是伤得体无完肤,女人终究是爱慕虚荣的动物。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又怎么能重蹈覆辙呢。

    可我无法节制,我忍不住想念默默,之后一系列的缘分,我享受每一刻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她问我关于波泶的故事,这是我心底最隐晦最悲戚最无言启齿的秘密,原本打算缄默,可鬼使神差的,我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那是我第一次与人袒露心事,并且是我情感生涯中曾鲜血淋漓的伤痛。可我描述诉说,却心平气和,不起半分波澜。我知道,波泶在我心里成为了过去式,已淡忘,已愈合,已结痂。她只是我满目疮痍的生命中,一段溃疡破碎的经过。

    当时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感喟彼时我信誓旦旦的说有多爱波泶,可最终还是将她从心里挪出。

    而当默默以那种独特的方式与心态大呼小叫的说爱我时,我心里霎时云开月明,仅仅一线,我便忍不住要抛开所有负面情绪,将她劳劳的锁在怀里,以行动来证明心意。可介于身份,我终究说出了那样不可理喻又恬不知耻的一番话,我想让她死心。

    命运是上天的主宰,它操控世上所有生灵,永远无法跳脱注定之外。

    身份的悬殊,宣示了我们之间的不可能。彼时我曾问她,如果我是个满目疮痍的街边乞丐,她呈现的就是另一番嘴脸了吧。而其实,那时的我已经满目疮痍,她也已将所有来龙去脉与真相都了解透彻,她对我的身份心知肚明,可她没有揭穿我。

    她有过弦外之音,也提醒过我,只是我在选择里挣扎,如她所谩那样逃避情感,佯装懦夫,我愚蠢的没听出来。

    后来我曾自忖,如果当时我洞悉了她的心思,哪怕仅仅是一丝一毫的怀疑,如今是否还会走到这一步?

    我有过类似的经历,我晓得当我说出那一番违心之言时,默默她有多么绝望难过,我从她眼神里看见了撕心裂肺,可我不能妥协,我是个杀人狂魔,我十恶不赦。天道法则,我将来不会有好结果,而她那么明媚那么年轻,未来有大把欢天喜地的好时光,怎能漂泊流浪?

    我爱她,所以不能毁了她。而保护她不受伤害最好的方式,就是永远不要让她知道我爱她。

    我没有旁敲侧击征询她的意见,就这样自私的规套了枷锁,将这份还来不及得见天日的爱彻底抹杀。

    我们本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招惹对方,以至于我们都在爱的樊笼中泥足深陷,彼此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