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海淀,太舟坞。

    八七年的暑假。

    三姨是部队医院的护士长,姨夫在某研究所工作,二人的单位都在西山里。

    三姨家的主食很有规律,中午是馒头,晚上是干饭,早上是干饭糗的稀粥和昨天剩的馒头,天天如此。

    而炒菜倒是丰富得很,煎炒烹炸、焖炖溜熬什么都有。在八十年代,这算是小康生活了吧!三姨因为是医护工作者,因此很爱干净,甚至到了洁癖的程度。比如说,一般我们买个西瓜,顶多是用抹布擦擦西瓜皮。而三姨是用水洗,而且要用碱面儿洗。我看着甚觉纳闷儿,不吃的皮洗那么干净干嘛呢?!西瓜皮洗的这么干净的人,却可以容忍炒田螺。大伙都知道,田螺生长的地方儿可不甚干净!

    三姨之所以吃田螺,估计是受姨夫的影响。

    姨夫是上海人,烧得一手小菜菜。姨夫最拿手儿的是某种炸鸡,名称不详,姑且叫上海炸鸡块吧。

    一早儿起来,姨夫会先将两个大鸡腿儿剁成五六个大块儿。再用黄酒、盐、白胡椒粉抓匀码好味儿,放入冰箱腌渍一个白天。一个上海人,能豪横的切如此大块儿,我估计也是受了身为北方人的三姨的影响!

    傍晚下班儿的时候,米饭我已焖好。

    姨夫先用面粉和炸鸡粉做一个浓稠的面糊,然后将腌渍好的鸡块儿们饱蘸后,放入一百五十度的油锅里慢火儿炸制……待鸡块儿金黄面糊起壳时捞出。最后再高火复炸一次,待鸡皮红亮起泡、面壳焦脆翘曲时捞出。

    此时,肯德基还未登陆中国,事实上,肯德基是在这一年的十一月开的第一家前门餐厅。但我敢说,姨夫的炸鸡块儿绝不逊色于它!

    吃炸鸡的时候,可以蘸着番茄沙司吃,这样不觉得油腻,我则干脆白嘴儿吃。刚出锅儿的鸡块儿外壳酥香,内里多汁。一口咬下去,酥脆的面壳、鲜嫩的肉丝、滚烫的肉汁,和撕咬后旋即喷薄而出的裹挟着异香的热气一起,撞击着我的味蕾,充斥着我的鼻腔。哈着热气,一大块鸡腿儿已下了肚。八十年代的我,肚子里的油水儿还不足,每吃一次都是莫大的享受!

    如此美味,每周都能吃上一次,两个来月的暑假,至今难忘。

    每天闲来无事,就看电视。

    大院儿里有闭路电视,因此那会儿看了整部的楚留香传奇,还有假若明天来临等欧美影带。

    三姨家有一只大猫,十来斤,半长的灰毛,至今不知什么品种。

    此猫被喂得很肥,连尾巴都有油条那么粗。鬼知道我为什么会用油条打比方?!

    当时这只猫大概有个五六岁吧,生物学上来说,曾经是公的。但严格意义上讲,不算,大伙儿都懂吧。

    这猫看起来很温顺,可实际上脾气大得很。

    举一例。

    通常,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它就会很乖巧的趴在我左手边儿陪着我。我则一边儿看剧一边儿撸猫。惬意的时光,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