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天气晴朗,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

    单琮容酒足饭饱后在屋里打了个盹,醒来便看见妻子段汁桃已经把儿子单星回拾掇得神清气爽。

    温烫的阳光洒在院子浸泡着衣裤还未浆洗的脸盆上,光线在衣物和水面间折叠,仿佛阳光是有线条和弧度的。木搓板靠在脸盆边上,它脚下一块晶莹剔透的肥皂,在金色的阳光里被照耀得如同金砖一般。

    一个勤劳的妻子,总是会显得家里有洗不尽的衣裳和做不完的活计。

    单琮容抬手招来儿子,和他介绍道:“你班主任是我第一届的学生,毕业就签了附中的工作,教你们数学。”

    “爸,你不是教物理的吗?”单星回古怪道。

    “人家中途转去数学系了。”单琮容说。

    “是你把人气走了?”单星回试探道。

    段汁桃搡了他一把,“有这么跟你爸说话的吗?”

    单琮容倒不以为意,推了推眼镜道:“那是人家的爱好,理科本来就是一家,数学是大道之源,每个理科系后来返璞归真的都不少。”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现在骑车出发,三点到,我们早点到,别叫人家小姑娘等着咱们。”

    “姑娘?”单星回和段汁桃异口同声。

    “就是和你一起插班报道的新同学。”

    “哦。”是位女同学来着。

    单琮容推了院子里的自行车准备往外走,又顿下,觉得还是提前吩咐一句比较好:“星回,跟你说个事儿。”

    单星回出门前蹲着最后调整鞋带,漫不经心道:“什么事儿?”

    “一会镇定点。”单琮容叮嘱道。

    难道报个道还有什么惊险刺激的大场面要应付?

    “放心吧,我打小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是村里杀猪,磨刀霍霍,刀光剑影下去血溅起三米高,别的孩子都吓得肝儿颤一溜烟往回跑,他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单琮容被他老气横秋的口气一下逗笑,“是叫你呵护着点人家小姑娘,她妈妈刚过世,身上还守着孝,你别没心没肺唐突了人家。”

    段汁桃听了也有些唏嘘,嘀咕着:“啊,才多大点的孩子,就没了妈……”转头就瞪上单星回,嘱咐道:“别瞎玩笑,知道了吗?人家不容易,就是咱们村的小牛犊没了妈,都伤心倔得三两天嚼不下草料。”

    “那是你们大人非得卖了母牛,叫人家母子分离,属于人为机动,人造悲剧和这能一样吗?”单星回指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