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瑶与季凉的争执,是因为叶郎中的到来而被打断的。

    只因下人们见了方才场面,一个个惊得魂都飞了,仓皇飞奔去请郎中。因着大雪的天气,叶郎中原本不愿出诊,听闻是巡按大人的夫郎有滑胎之险,却也不敢怠慢,一路紧赶慢赶往驿站跑。

    她带着一身风雪跑进来的时候,郁瑶脸色煞白,心急如焚,只知道拉着她喊:“快救救我夫郎!”

    叶郎中着实被唬得不轻,连施针的准备都做好了,匆忙替季凉诊了脉,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大人稍安勿躁,”她缓过一口气道,“尊夫郎并无大碍,一切安好。”

    “真的吗?”郁瑶犹自惊魂未定。

    叶郎中叹了一口气,到底医者仁心,方才来时也听下人大致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此刻见郁瑶如此紧张模样,难免有几分看不过眼。

    她不由低声道:“草民痴长一些岁数,别怪我多嘴,此刻知道心疼人了,刚才做什么去了?大人有如此俊秀知礼的夫郎,又是刚有孕的身子,合该多体贴一些。”

    此话一出,一旁随侍的下人都惊了一跳,慌得直给她使眼色。她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什么人,就敢出言教训。

    郁瑶让她说得面红耳赤,尽管心里知道,自己并没有那番想头,但总归是她言行不谨慎,惹了季凉误会,自己心里有愧,不敢分辩,只一味低头赔礼,“叶郎中说的是,我谨记在心。”

    床上躺着的季凉淡淡扫了她一眼,未发一言。

    叶郎中看了看她,叹息着摇了摇头,但幸而有惊无险,心里的担子也放下一些,只道:“那大人好生陪着尊夫郎吧,我再去开一剂安神的汤药,喝了后好好歇息,就没事了。”

    直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郁瑶的心渐渐定下来,才觉出身上一层冷汗,已经打湿了里衣。

    “阿凉,”她走近床前,轻轻去拉他的手,心有余悸,“以后可不许吓我了,你要打我骂我,我没有二话,可不能伤自己的身子。”

    季凉默默将手一抽,她便握了个空。

    他垂眼不看她,微微牵了一牵唇角,“哪里的话,我如今有孕在身,为妻主纳侧室本是分内之事,我看那位公子相貌谈吐均是不俗,且是出身官员家中的,若是只收他作小侍,恐怕也辱没了他,还是聘作侧夫进门吧,你看可好?日后回了京中,再册封君侍,也不算委屈了他。”

    郁瑶看着他的模样,见这人神情语气出奇地平静,却只一味躲着她的目光,心知他心里是伤得狠了,也不顾他反抗,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你做什么?”季凉骤然一惊,心知此时发作不合适,却仍忍不住心里悲怆,轻推她道,“放开。”

    郁瑶叹了一口气,任他怎么挣扎也不肯放手,只将他抱得更紧,在他耳边落下轻轻一吻,低声道:“你当真觉得他这么好?”

    季凉抬眼看着她,一时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她的所想了。

    他便看着郁瑶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半是无奈,半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