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楚坐在军帐前,看着欢快嬉戏的部下自己也笑容满面。[][].[23][x].[]

    有多久自己没有这样轻松愉快过了?用手扯过垂在肩头斑白的头发,放在眼前细细观瞧,自己今年不过四十一岁啊,不该有这么多的白发。

    这都是宁武关和辽人带给自己的……

    把头靠在那把舒适的椅子上,过去的二十年发生的事情就像走马灯一般的在眼前重演。

    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轻易地离别了新婚的妻子……宁武关上的生死搏杀并不能让自己感到恐惧,即便是最彪悍的辽人自己都有杀死他的法子,只是,每到战争的空隙,自己总是会想起那个在故乡帮自己照拂老夫幼子的女子。

    时间过得太久,自己仿佛已经忘记了那个女子俏丽的模样,只记得那双在红烛下亮晶晶的双眼……

    手里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攥着一个破旧的绣囊,那里面有一束头发,不用看都知道那里面的秀发一定是乌黑发亮的……十八岁女子的头发如何会不美丽?

    “十年未曾归家,既然家眷就在太原城那就去看看,莫要再等了,再等下去桃花都要落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东楚收拾心神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青年人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这个人和军伍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头发就那样随意的梳成一个马尾巴垂在脑后,斯斯文文的站在那里胳膊底下还夹着一卷书。只是那双眼睛明亮的不敢让人对视。

    李东楚在第一时间就明白这个人是谁,也只有这个人能够将军营当做自己的后花园,也只有这个人才有资格站在军营里,让所有人膜拜。

    “大丈夫……”李东楚竭力想要说一些听起来慷慨激昂的话,却被那个青年人生生的打断了。

    “大丈夫先要照顾好爹娘妻儿,让他们衣食无忧之后才能去死!既然心已经飞走了,就不要勉强,你算是发财了,军司马补了你十三年的俸禄,我已经批准了。拿着这些钱把家业重新置办起来。大宋朝还没有落寞到需要自己的臣子拿家产来支援守边的程度。”

    李东楚颤声道:“卑职已经领过俸禄了……”

    云峥一脸嘲笑的道:“每年三担麦子?那不是指挥使的俸禄,那是小兵的俸禄。”

    说完这些云峥走到李东楚的身边道:“你固守边关多年,虽艰难困苦却也玉汝于成,我大宋朗朗的晴空下。还不至于让孤臣倔子受苦。高继宣自己造的孽自己会承受。你现在换上新的甲胄,换上新的战马,换上新的衣装。本帅已经帮你向陛下求取了文字,该是指挥使的荣耀半分都不能少,准你两个月的大假回家一遭,该报恩的报恩,该报仇的报仇,在本帅的军中即便是战死了,也不能喊冤!”

    李东楚单膝跪地,大声的喝道:“标下遵命!”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那个青衫男子已经施施然的走远了,嘴里轻轻地咏哦着曹植《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