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行船走马自有三分险,更不要说水流湍急的三峡,人人都说老不入川,老夫还不是千里为官至此,小小年纪活的暮气沉沉,不是为人之道。”

    云峥拱手表示谢过张方平的教导,再次落座道:“府尊大人既然能让成都府处处清泉横溢,为何就不考虑一下将要到来的大灾?”

    张方平瞅了云峥一眼笑道:“只要你们这些富人不再亡命的囤粮,老夫不认为成都府还会有什么灾害,旱魃降服容易,想要灭除你们心中的贪欲难上加难啊。”

    云铮古怪的笑了一下说:“您的运气很好,入冬之时的几场大雪将蝗虫卵尽数冻死,否则就以蜀中的气候,等到天热之时已是飞蝗满天了。”

    张方平呵呵一笑再不言语,他相信云峥一定会给他一个为何要如此亡命屯粮的理由。

    “成都府商业繁容,自然处处商机,从泥土到美人都是商品,粮食又何能例外?云家的粮食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酿酒,酿好了酒,我就会拿着这些酒去银星和市去交换牛羊和毛皮,说不定还能换回来一些战马,说到战马的优劣,辽国的战马恐怕都赶不上西夏马,只要能给大宋换回来一匹战马,那么西夏就会少一匹战马,就粮于敌有多么大的威力府尊想必非常的清楚吧。”

    “完美的借口,只是老夫认为蜀地之民如今缺粮,你却拿着粮食去酿酒杀敌。权衡之后老夫认为不妥,你云家的粮食必须平价粜出。否则老夫就会下重手。

    赵知府顾忌属地商业,老夫不在乎,在老夫看来,回归农桑才是正途!”

    云峥起身施礼道:“府尊之言确实凿凿,是正理,云峥这就回家将粮食平价粜出,不敢让府尊担忧。”

    张方平脸上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淡淡的说:“苏洵将你夸赞的世上少有。原来只有这点本事,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云峥笑道:“小子不过是滥竽充数,蒙苏先生青眼相加,惭愧,惭愧!”

    说完话,云峥也不多停留,立刻告辞。张方平也没有送云峥出门,坐在大厅上拿手指轻轻地扣着桌子。

    苏洵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疑惑的说:“这和他往日的性格大大的不符,老夫以为其中定然有诈。”

    张方平面无表情的说:”老夫准备下均粮令,成都府的粮食需要按人头发放,而不是按照金银的多寡而论。”

    苏洵这才明了的说:“行不通的,只有造反的人才会用均粮。均田作为口号,您代表官家,行不通的,老夫以为你等不到这道命令发布,就会被贬官远窜。蜀中大族很多。朝中为官者不在少数,您不会下这道命令的是吗?”

    张方平站起来烦躁的说道:“春时其实已经误了。夏粮收割的时候正好是成都府的雨季,粮食一旦遭到大雨的侵蚀,减产在所难免,我们不但要时时注意岷江的洪峰,还要注意田地里禾苗长势,最令人无奈的是还要和云峥这样的人做斗争,成都府前些时间还传出独眼石人的传闻,再加上乘烟观被毁,这两年,成都府可谓灾祸连连,如果不用雷霆手段,迟早会生出民变来。”

    云峥带着猴子在成都府闲逛,难得出来一次,就要玩个痛快。

    初春的成都府终于从萧条中走了出来,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开始开门迎客,今天答应云二给他带一套泥人的,真不明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泥人。

    云峥不但购买了泥人,还购买了一个大头娃娃,猴子套在脑袋上,玩的不亦乐乎。

    云峥边走边磕着手里的南瓜子,这些瓜子用沙子活了一起炒,最是香脆可口,猴子玩了一会大阿福,就凑到云峥跟前说:“知府不会没收咱家的粮食吧?”

    云峥无所谓地说:“他打算要我们把家里的粮食平价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