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可成是刘宗敏的副将,在闯军之中素称骁勇,绰号“九条龙”。他左臂赤膊,显出狰狞的龙形纹身,在快马疾驰之中搭弓射箭,瞬息间便射杀了两名保定兵。

    跟在谷可成身边的骑兵,也都是刘宗敏一手调教出来的陕北老兄弟,其中不少人还属于三堵墙精骑。他们由于急速的行军,大多有些疲累,战马也处在一个高负荷的状态,可在谷可成的带领下,依旧爆出了惊人的冲击力。

    这一支队伍都边冲边射,左右开弓,中间还杂有数十人使用从官军手上缴获的三眼铳,快速发击,射倒了一片敌人。

    虎大威的副将张鹏翼领着一支虎大威的精锐家丁,截在了谷可成队伍的前方。他看着闯军骑兵驰射冲锋的样子,惊诧道“此贼辈何能精骁至此?秦与关宁,亦不过如此!”

    “你们谁能将此贼毙杀?”

    张鹏翼见谷可成又射杀了几名官兵,将佩刀举过头顶,看向麾下裨将一一问到,是否有人能出马袭杀谷可成。

    一名守备拍马出阵,双手握住强弓,扬言一合便能射杀谷可成。张鹏翼犹疑一会儿,点头让他出击,却没想到这员守备才冲出去几十步,尚未将弓箭搭起,便被谷可成盯中。

    只见“九条龙”先行挽弓射出一箭,守备急忙将身子压到马背上才逃过一劫。但谷可成随即拿起马鞍边上挂着的一支铁凿,空手掷铣,不过一刹那便正中该员守备的头顶,将他开了瓢。

    官军阵中登时响起一片惊呼声,而谷可成也趁着掷铣杀将之威,立即带着骑兵队伍向李来亨那处摇摇欲坠的营盘冲了过去。

    “闯贼竟奸猾难剿至斯!”

    张鹏翼吃了一点小亏,但官军兵力富裕,依旧占据整体上形势的上风。他怒骂一声,便带着队从斜面对着谷可成一部径直撞了上去——虎大威布阵时,正如党守素所言,故意留下不少缺口,就等着闯贼自己切进来以后,再用中军的精锐家丁将缺口补上,吃掉闯贼精兵。

    张鹏翼便是遵循虎大威制订的战法战术,他亦是一员勇将出身,在山西时剿灭流寇胜多败少,心理上便对谷可成具备很大优势。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多年前闯军在山西时,还只是一支不成气候的弱兵。然而经过这么多年的纵横奋战,特别是在商洛潜伏的一段日子里,闯军已渐渐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张鹏翼还以鏖战山西时的闯军战力,视今日之闯军,如此大意轻狂,又怎么可能不吃亏呢?

    谷可成将弓箭收起,横枪直冲,他心中依旧记得刘宗敏的牺牲那时刘总哨是怎么说的?谷可成还记得很清楚,刘宗敏死前说过今后很多事情要交给李来亨来办,他说过李自成、李过以后,李来亨一定会将闯军的前途和事业完成。

    所以无论如何,谷可成都深感他受到刘宗敏的嘱托,有一种必须保护好李来亨的责任感。他绝不会让李来亨等人因一时的大意,覆灭在上蔡。

    虎大威的确是用兵老练的宿将,可他还不够资格从我谷可成的面前拿下李来亨!

    “冲——冲破他们!”

    闯军骑兵都停止了驰射,所有人收起弓箭,在快马加鞭的疾驰中迅速换成长矛、大刀一类武器。每一匹战马的距离都越离越近,将士们相互间,甚至能听到战友的心跳和呼吸声。

    嘈杂的战场在这个瞬间,于每个人的耳中化为无尽的寂静。

    一只小小的飞蚊好像嗅到了空气中紧张的味道,飞离战马的鬃毛谷可成用双腿夹紧了马腹,他眼睛瞪得很大,眼眶中充溢血丝和杀气,手中长矛的红缨正迎风飘扬。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