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城内外,无数的火光照亮了黑夜,喧闹的喊杀声已经停止,看样子,今天的战事已经结束了。|2只是此时在城内外,浅井家和织田军却都摆出了严正以待的模样,似乎在防备着对方的偷袭。

    就在这时,小谷城的大门忽然缓缓打开,一瞬间,织田军的警惕心就提到了最高。难道浅井家准备夜袭吗?可看着模样也不对啊。那是要出城决战吗?那不是在找死吗?不过话说回来,织田军除了警惕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其他事情,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趁机攻入小谷城。

    这种状况显然是非常诡异的,但很快,答案就出现了。城门处,已经哭红了眼的阿犬牵着不过5岁的万福丸,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孩,而在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奶妈,她的怀中则抱着两个小女孩。

    阿犬走得很缓慢,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城内,希望能够看到浅井长政忽然出现对她说,“阿犬,留下来吧。”只是很遗憾,直到她彻底走出城门时,浅井长政依然没有出现。

    随着阿犬的离开,小谷城的城门重重的关了起来。“砰!”的一声,似乎震碎了阿犬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她猛地跪了下来,眼泪更如决提一般。在她的怀中,那名小女孩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而一旁的万福丸,表情同样很是悲伤,年纪不过五岁的他,却有些明白此次离开小谷城的意义似乎很不同,但他并没有哭出来,因为和阿犬汇合的时候,带着他的那名小姓用非常凝重的语气告诉他,一定要坚强,这样浅井家才会有希望。

    万福丸并不明白为什么这名小姓会这么说,但他还是决定这么做。虽然在他的心中,所谓的坚强,只是忍着不哭出来而已。

    城内,浅井军的足轻们站在城墙上,眼神冷漠的看着阿犬的背影。虽然阿犬身为浅井长政的正室,她也一直希望能够做好正室的事情,但可惜,在浅井家,她的存在非常的尴尬。

    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浅井家除了浅井长政之外,对织田家的人从来没有太多的好感。再加上远藤直经以及后来海北纲亲等人的潜移默化,阿犬在浅井家,除了和浅井长政之外,几乎没有能够聊天的对象。如今,织田家将浅井家逼入了绝境,他们更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了。

    而对面,织田军将士们的脸色确实充满了好奇,他们都在猜测阿犬的身份。事实上之前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小谷城内会送人出来,不准趁机攻击而已。如今,看到出来的竟然是个女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阿犬就这么跪在小谷城城门处不断痛哭着,没有人上前,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而四周的环境也非常的安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阿犬的哭泣声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从阿犬的身边传来,“别哭了,来~擦擦眼泪吧。”随着这个话音,一个类似手帕的东西递了过来。

    阿犬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朦胧中,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她的眼中。织田义信!此时的他,微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歉意、又有一些怜惜。

    看到阿犬没有动作,织田义信蹲了下来,轻轻的帮阿犬擦拭着眼泪。那副摸样,让阿犬一下子回到了她4岁的那一年。那一年,也是同样的画面,只不过那一次是因为阿犬摔倒了。那个时候,织田义信也是这么温柔的帮她擦拭着眼泪。

    小谷城城墙上,远藤直经看着城下的阿犬和织田义信,眉头快要凝成了麻花。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在这个时候直接将织田义信射死在城下。只是很遗憾,浅井长政下达了死命令,在阿犬返回织田军本阵之前,绝对不许攻击。当然了,织田义信的武勇才是让远藤直经不敢乱来的最大原因。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当初在金崎的小道上,织田义信仿佛从地狱杀出来的修罗一般,硬生生的将朝仓、浅井联军牢牢地挡在身前。铁炮、弓箭、长枪、太刀,任何的攻击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但这么好的机会……嘛,此时远藤直经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织田义信快点将阿犬带走,眼不见心不烦!

    可惜,织田义信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事实上就算知道了,他也懒得理会。毕竟在他的心中,远藤直经不过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织田义信就这么蹲在阿犬的面前帮她擦拭着眼泪,而阿犬则呆愣的跪在那边,脑中满是当初对织田义信的回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犬忽然觉得自己怀中一空,这才惊醒过来,抬头看去,却现织田义信正抱着茶茶温柔的看着她,“走吧,回家了……”织田义信伸出手笑道。

    “家吗?”阿犬喃喃自语着,只是说完,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我还有家吗?”阿犬自嘲着。嫁出去的女人,就已经是对方的人了,哪怕依然和娘家有亲情的关系存在,但在那里,也没有她的家。

    而实际上,在乱世之中,一般被退婚的女人,如果没有立刻出家的话,基本上地位并不比侍女高多少。她们的娘家人只会供给她们最低程度的生活费,直到其死亡或者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