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手拿着那张轻飘飘的汇款单,但心却有了一种别样的温暖,这个对她来说只有记忆但又素未谋面的大哥对他这几个弟妹真不可谓不是掏心掏肺了。.

    既然说了几次,这位大哥还是执意要每个月寄回来五十块钱,那么她便把这些钱充入她现在黑市的生意做为流动资金使用,算他资金入股。

    辛红旗下半夜到家的时候,发现老婆正在屋里团团转,见到他回来,连忙前抓住她的胳膊,下下的打量他,眼含着的泪水再也无所估计的稀里哗啦流了出来,“没事,没事,回来好,回来好!”

    王爱萍半夜起来,却发现丈夫跟本不在家,她便猜到一定是黑市的事了,她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了,这可是‘投机倒把’啊!抓住了可是要坐牢的,她想冲出去,把丈夫拉回来,不叫他去敢这事了。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她连累了红旗,连累了她的几个儿女,一个人在家的王爱萍想着想着,便抹起泪来。她担心丈夫的安危,却又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在家里来回的转圈。

    “爱萍,你看你,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我爸不会不管我的,我肯定没事。”辛红旗知道这是妻子担心他了,便牵着妻子的手坐到床沿,用他那被磨出厚茧的都手擦起眼泪。

    王爱萍感受着丈夫温热厚实又粗粝的掌心,早先提起的心慢慢平复,用她那原本纤细修长,现在却股节粗大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丈夫的手,“是我连累了你们,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完。”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是做成了一件大事,你过来看看!”辛红旗忙拉着他老婆去了外间看他搬回来的东西。

    他打开箱鸡蛋,一箱挂面,回头望着王爱萍,笑得像个孩子,“怎么样?一样一百斤,到时候换点布票,给你扯些布,也做件新衣裳。”

    “给我扯什么衣裳啊,我有衣服呢,这挂面真白啊,我去给你下一碗鸡蛋面,你也得补补,”王爱萍从纸箱里拿出一纸儿挂面,轻轻的摩挲着外面写着一市斤的包装纸,连忙起锅烧水。

    她打算给忙了大半夜的丈夫做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再滴几滴香油,让丈夫吃点好的。

    “下两碗,你也吃,咱两都吃,等会小浪起来也给他下一碗,咱家今天也算是开‘荤’了!”辛红旗看着在灶台前为他忙碌的老婆,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算再累再难也算值得了。

    “嗯,等小浪起来再给他下,你先进屋歇一会儿吧,赶快趟炕直直腰,”口里答应着丈夫催促他进屋休息,王爱萍还是只在锅里搁了只够辛红旗吃的量。

    “行,我还真有点累了,”辛红旗手拎着自己的棉帽子和棉巴掌,推门回了里屋,他其实不是身累,他家跟香槐路黑市隔着一个一条路,算蹬着三轮拉二百斤东西,再累能累到哪去?

    他是心里着急,心累!这可是二百斤的东西啊,这要是被逮住,可是真要出事的哩!

    他现在合计着,等他尝过面条后再定价,那挂面看着是真白啊,要是口感再好些,他敢定六毛一斤,鸡蛋可是个紧俏活,现在天冷也能搁得住,眼瞅着没几天了,他要是留到年前,他敢要一块五,那可是副食商店里的三倍了。

    只是辛红旗根本没想到,他四点多出摊的时候,直接把挂面和鸡蛋都定了出去,挂面是按照没票六毛,有票五毛,不过鸡蛋是按照林珍给原先没优惠的那个定价定了出去。这一天下来是二十来块啊!

    辛红旗回家跟王爱萍在炕桌数着毛票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悠,心里合计着,以后能不能再从那小伙儿手里再多拿些这样的货。最好是两三天能拿一次,这一个礼拜时间也太长了,他现在看着手里攥着的毛票都有点抓心挠肝得了。

    ……

    一个礼拜的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到了林珍跟辛红旗约定的第二次交易的时间,她这回没有出去那么早,只是三点整起床,穿戴整齐后,悄没声的出了筒子楼。

    还是那条背光的无人的巷子,林珍还是在这里进了空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吉普车的驾驶位,开着车倒出巷子,径自来到了次约见的那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