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的赤水很快便寒冷起来,院子里的两棵大榕树,枝繁叶茂,叶色依旧深青。树干已经被戚老爹用厚厚的稻草捆绑起来,他说榕树喜暖,不好好防护,冬天会冻死的,这么多年都是他细心照料,在这赤水的冬天,才会看到这么一点青绿。

    刘氏天还没亮便起了床,熬了清粥,再煨了壶热水便蹑手蹑脚的进了宋晓芸的屋子。

    刘氏轻轻的来到宋晓芸的床边,时不时的看着对面床上熟睡的两个儿子。她伸手将宋晓芸拍醒,在她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芸儿,你先别出声。”刘氏用食指在唇前嘘了一声。宋晓芸会意的点了点头。

    “灶台上有煮好的粥,炉子上娘也煨了水。娘要出去一趟,你起来去晓菓那歪会儿,一会儿他们醒了,你照顾好他们好好洗漱用饭。过不了多久娘就会回来。”刘氏细细的嘱咐道。

    自那夜衙门里的人将宋利安叫走之后,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回应。刘氏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双眼的眼皮跳个不停。昨晚她再也坐不住了,决定一早一定得去衙门打听打听情况。

    宋晓芸瞬间会意,利索的披上夹袄,去了宋晓菓的房间。刘氏脖间围了一圈厚厚的方巾,双手交叉握在袖子里出了后门,仔细的落了锁这才往巷外走去。

    来到县衙门口问了看门的衙役,知道了县牢的位置,刘氏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县牢。

    县牢在赤水县的城西偏僻处,四周守卫森严。刘氏站在门口鼓起勇气靠近了一个狱卒。

    “小哥,我想打听个事?”刘氏低声问道。

    那狱卒看了他一眼,拿起手中的刀把对着刘氏推搡了一下。“走!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离开!”他的语气生冷而又严肃。

    “我……我是宋利安家的,我想知道宋利安他可在这里?”刘氏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可是心中担心,不由的大声的吼了起来。

    “宋牢头家的?”狱卒瞬间蹙眉,一会脸上现出为难之色。

    “大嫂,宋牢头他死了!”狱卒神色落寞,他也是今早刚得到的消息。

    刘氏听见这话,脚下一踉跄居然倒在了地上,顿时胸中憋出一口血来涌至喉间,腥甜而又难受。安哥怎么会死?!她该怎么办?!四个孩子们该怎么办?!

    “怎么会死呢?出门前他还好好的。”刘氏伤心欲绝,她爬到狱卒的脚下,拉着他的裤脚哀痛的问道。“是你搞错了对不对,他没死!是宋利安吗?会不会是别人?”

    “就是宋利安,宋牢头,昨个夜里过世的。”旁边走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头发全部绾起,束着深蓝色的发带。一身藏青色棉袍,干净而又儒雅。

    狱卒见来人,双手交握行了一礼。“季师爷!”

    来人正是县衙的师爷季先林。

    “你是师爷?你说的真的吗?安哥他……”死了这两个字刘氏现在居然说不出口。“怎么死的?”

    季先林没有立即回答,反而上下打量着眼前哀痛的妇人。一身棕黄色棉袍,上面打着三两补丁。头发尽数盘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别紧,脖子上系着一方布巾,本就不大的鹅蛋脸显得更小。“你是宋利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