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了个大早。

    孟律师以自己的身份和拘留所那边联系好了今天探视,艾瑞克早早到了医院和我交班,看我一身素净,清水抹了一把脸戴上鸭舌帽就准备出门,锁紧了眉头。“你就准备这么去?”

    我一边往大大的功能包里塞东西,一边换鞋,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语气问他。“不然呢?”

    “你化个妆吧,穿漂亮一点。”

    “为什么?”疑惑道。

    “这次见完我们下星期就要回柏林,他那边的律师说,最好的情况能争取下来四年,再见又要四年后了,穿好看一点,让他知道你过的好,心里也能舒坦些。”

    艾瑞克说完,我不自觉看了看陆柏青,想争取他的意见,于是在看到了插满针管的人时,猝不及防愣了愣。

    片刻,待我回过神,我爬到陆柏青身边,手指戳了戳他的睫毛,轻声说,“我今天去见师父,就不等你一起啦。我穿好看一点,告诉他我们的事情,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吧?”

    等了许久,不见陆柏青回应。我失落的垂下眼眸,艾瑞克见状,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好了,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我应下后,转身先回了趟家洗头换衣服化妆。不好让孟律师等我,我便让他先去了拘留所,在我打上车拥堵在瘫痪的早高峰交通上时,孟律师的电话打来了,声音焦急。

    “黄键在吃早饭的时候借口上厕所跑到了罗楠的队伍里,用打饭的铁勺将他打伤了。情况不妙,直接来医院!”

    挂了电话,我脑子里一直嗡嗡直响。似乎、是手机的电流声,似乎、又是狭长的队伍里焦躁的喇叭声。

    我无法分辨,就像此刻,我的手脚已经不听大脑的支配,从车里夺门而出,朝着医院的方向急速奔跑起来。

    我很讨厌医院。

    我讨厌医院的原因很简单,我闻不得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看不得带着伤口的病人躺在走廊,也听不得他们痛苦难耐的呻吟。

    这和地震后的场景一模一样。

    拍戏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医院的场景,师父深知我的忌讳,从不主动带我踏进那里一步。刚到柏林的时候,我借住在艾瑞克家里,水土不服,为此大病一场。他没有办法将我带入医院后,我在医院里狂吐不止,他深知我对医院排斥,掏空了所有的家底请了在柏林的中医来到艾瑞克家里为我治病。偷偷把药片化在可乐里,骗我吃下。

    艾瑞克对此很不理解,认为我过于矫情,可师父不管,他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

    刚上大学的第一天,他把我送到学校后,扬言就要回剧组,但其实偷偷住在旁边酒店,所以才能在宿舍熄灯后,迅速跑回学校,将我带出。

    干妈说,他也是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爸爸。所以,他小心尝试,谨慎学习。

    每个人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这些东西,我们都只能在前进的道路上摸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