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会,没想到主持的是大祭司。君王不愿意来,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毕竟君王很久就不再染指年轻一辈的宴会、葬礼等礼节。谁曾想逸风殿下闭关出来,也不肯接手。

    “那么殿下如今身在何方?”晊晙在座位上沉默良久,问昳旿道。

    自换了一位殿下,将军便在魔界不出面很久了,再出来时依旧倾尽全力辅佐逸风殿下。后来才知道是将军那天陪逸风殿下上乱葬岗,重伤难愈,那段时间去养伤去了。

    将军辅佐逸风殿下之用心,似乎比对逸子殿下有过之无不及。只是介于地理上的隔离,将军不能常常陪在殿下身边而已。

    大家对江南的风评都在良不在恶。只道是君王不理事,将军对每一位殿下都这般上心而已。

    晊晙想来,只怕是将军把对逸子殿下的亏欠,千倍万倍补偿到年幼的逸风殿下身上了。

    “毕竟人心这种东西啊........”晊晙忽然想起逸子殿下生前常说的话。

    逸子殿下这话只说半句,从来没有定论。大抵人心善变,饱受苦楚的殿下无法定论。

    “大抵在顶楼练功,我自找找他,不要声张。”昳旿轻声道,“毕竟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可以改变。”

    昳旿离席,独自登上顶楼,敲开那扇以鬼面为纹的画风奇异的门。

    逸风并没有在练功,而是坐在一面镜子前,在镜子上画着面相。旁边放着一张宽阔的地图——是摩克学院的平面图,和一个打点好的暗色行李箱。

    昳旿见状,颇为惊愕:“殿下您这是?”

    逸风把手上的镜子递给他,竟然是刚刚各位到他皇兄墓前参拜的景色。整个魔都的景色,整个魔都的红色彼岸花,映在镜子里的人像上,这个上帝视觉颇为意味深长。

    “告诉那个男人,我不会做殿下的事情,即使他打我一千次,一万次,就算他打死我,我也不会下去。”逸风冷声道。

    昳旿把镜子放到一边:“殿下是吃自己皇兄的醋吗?”

    “如果你这么以为,可以让我摆脱那个丧心病狂的君王,我求之不得。”逸风也渐渐不唤“父皇”了,除了每月例行礼节,也从来不主动拜见君王。在他眼里,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他叫父母和兄弟姐妹的人。

    昳旿多多少少是知道他的想法的,一直想劝他放下。他说他会一辈子恨君王,如果他死去,也不会安眠于黄泉,他要让君王为此前的决定尝足后悔的滋味。

    “他不会想要我这么一个殿下的。我只会违背他的意思,违抗他的命令,背叛他,祸害他。他还是趁早处理了我,趁他还有力气,趁我的能力还没有在他之上。”逸风曾经这么说过,也一直这么做。

    君王培养了逸风殿下约莫一年的时间,果断撒手送到妖界得失府了。

    逸风在那里的生活无人得知,只有很偶尔的时候,昳旿透过腕表可以接受到他的消息。昳旿负伤在床,心焦而无可奈何,直到听到他日渐冰冷却生机勃勃的声音才勉强放下心来。

    在视频里,那是一个常年潮湿暗淡的地方,围绕了许多莫名的雕像和青色铁柱,头顶会忽然掠过一只凶狠的蝙蝠,会忽然咬下一枚尖锐的兽牙,先前还可以看到几个骨瘦嶙峋的孩子在地上攀爬,后来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