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稻谷收割脱粒,经日头暴晒,小部分藏进了粮仓,剩下的大部分牛车上堆了五个大麻袋,两袋捆成团,反复仔细的绑好,共四袋两捆,往肩上一挑,并着牛车送出山。

    牛车上留了一个位置,陆棠抱着小孩坐车上,少妇和小姑娘跟着牛车走,男人赶牛车,男子挑粮担,少年担箩筐,一箩筐黄豆一箩筐米糠,米糠拿麻袋装着,沉甸甸的也不轻松。

    陆棠一直觉的住在深山沟里,其实不是,没走多远眼前豁然开朗,牛车上了平坦的官道,官道两旁全是农田,秋收过后的农田光秃秃的,孩子们在宽阔的农田里肆意玩闹,也有半大的孩子细心的捡着掉落的谷粒。

    一粒一粒的捡,卷了衣角当口兜,瞧着像是捡了不少,该有一小碗了吧。

    昨天陆棠和小姑娘也在田里捡,捡的是谷穗,弯了腰见着谷粒也会一并捡起来。

    刚才出院子时,瞧见远处田间地头有农妇弯腰,算是二次捡漏,不仅自家的田地别人家的田地也可以去捡。

    狠下力气,也是可以捡到一点点粮食。

    这样的农户大约是日子拮据,又没什么田地,能捡一粒算一粒。

    牛车走的慢,陆棠一眼眼的望着,官道上行人很多,全是耐脏的深色衣裳,几经换洗褪色严重,衣料粗糙,打着好些个补丁,东一块西一块,有的农夫农妇很脏,灰扑扑的黝黑,也有少数爱干净的,衣裳破落却很是整洁,连补丁都费了点心思,描上几线绣纹,心灵手巧的同时大概也是热爱生活。

    顺着官道往同一个方向,肩挑重担,都不怎么说话,喘着粗重的呼吸埋头向前。

    牛车很少,倒是见着了两个驴车。

    浑浑噩噩多日,陆棠的脑瓜儿总算得了点清明。

    这里是古代啊……

    落后封建的旧时王朝,挣扎在温饱线上,为了活着而拼尽全力,和现代社会完全不一样的精神面貌。

    她从小生活在丰衣足食的大城市,和这个时代不一样,天与地的差别。

    像是才意识到一个事实,拨云见日般的清醒。

    视线被温热的泪水一点点模糊,心里酸酸涩涩,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滋味,就是想哭。

    她得在这个地方,呆一辈子。

    年纪的陆棠从来没有想过一辈子,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件很遥远的事,大概到了爸妈那样的年纪才会触摸得到。

    就在刚才,她突然的就有了一种说不清的茫然,多么漫长的一辈子。

    是啊,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