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孙府里最为紧张的一日了。不只是因为孙惠莹大闹迎春的正房,而是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迎春的肚子上。

    滑胎了么?这是几位姨娘们最惦记的一件事。陈姨娘和姜姨娘都悄悄的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四处打听着迎春那院的一举一动。

    大夫来了,又走了。太医来了,又走了。看来夫人是差不多要滑胎了。姜姨娘和陈姨娘在自己的屋里乐开了花,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让她们称心如意的呢?哪个会在乎孙惠莹那个缺心眼的姑娘是死还是活呢,她死了倒更好,免得有时候做起事来碍了别人的手脚。

    只是,不消一个时辰,又有消息传来,夫人没滑胎。两位姨娘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在了自己的房子里。怎么就没滑胎呢?不是说二姑娘闹得不轻么?又是摔又是砸的?费了这么多周折,只是让夫人动了胎气而已。这个二姑娘,真是笨得够可以了,就不会把瓷器向夫人明晃晃的肚皮上砸么?!

    陈姨娘和姜姨娘在心里不知道把孙惠莹骂了多少遍。

    姑老太太那里也得了消息。姑老太太先是欢喜得直念佛,后来听说安然无恙,又耷拉下脑袋来。奕彩不动声色的做着女红,丢过来一句话——就算是三表嫂有事了,又不是丢了性命,没什么好高兴的。

    姑老太太也冷静下来,自己的女儿说得没错。就算这一胎掉了,再生一胎就是。放着两个血气方刚的一对夫妻,再生个孩子还不是易如反掌嘛。看来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奕彩把针穿过布面,从布面下接过针来,轻声道,“母亲倒是该去瞧瞧三表嫂,想来,”奕彩抬起头,望着姑老太太,“舅母定会日日去瞧三表嫂的。”

    对啊!姑老太太极其佩服的望着自己的女儿,这不正是个在自己嫂子面前献好的机会嘛,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到底是自己的彩儿,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

    姑老太太虽然对迎春未滑胎之事略有失望,但是正如自己彩儿所说,谁知道最后鹿死谁手呢?

    翌日,孙老太太一大早就来瞧迎春了,正好遇见了也才来看迎春的姑老太太。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迎春的正房。

    见迎春的脸色比昨日强了一些,孙老太太放了心,姑老太太一进屋就热闹起来,当着孙老太太的面,姑老太太把什么养胎之事,又是娃娃满地跑的话都说了个遍,逗得孙老太太最后是笑着出了迎春的门的。

    没多一会儿子,二夫人又来看迎春,妯娌两个说了一会儿子话,二夫人怕迎春累到了,也回去了。

    从早上开始,迎春就一直接受着大家的慰问,好在她还能名正言顺的躺在床上,不然就是这个过场,也会让迎春累坏了。

    迎春躺在床上,司竹立在床边上,“夫人,您还别说,这薄太医的药着实有些用处,夫人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呢。”

    迎春望着红木床顶,“躺在这里如僵尸一般,难受死了。”

    “呸呸呸!”司竹慌忙去捂迎春的嘴,“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迎春推开司竹的手,极不屑的说“果然说了就灵验,那我就说司竹你养他百八十个孩子好了。”

    司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夫人,您看您说什么呢……”

    槐角从外面端着一盘蜜饯走进来,笑道“夫人总是说着,却总不见着张罗着司竹的大事。”

    迎春笑了起来,司竹羞红着脸去拧槐角,“我让你个小蹄子在夫人面前乱嚼舌根子,我看你还敢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