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说女子间谈话不过内廷琐事,大男人家家的不便在旁同听,先前在当铺外无意遇见虞珠后,虞昭邀她进酒楼详谈前,路上便与楚子凯约定好了,在她与虞珠说话时,楚子凯就在外头等候着即可。

    不想这一场谈话进行了那样久,楚子凯守在外头发了好久的呆,迟迟等不到虞昭出来,百无聊奈无所事事,干脆就让人再订了个雅间,去里头坐着看书打发时间。

    听到了二人谈话结束,虞昭开门出去的声音后,楚子凯便连忙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去与她汇合,推开门时,恰好看见虞昭满脸迷茫四处找他,脑子一转,心头顿时又起了逗弄之意。

    于是楚子凯连忙止住了步子,稍稍退回房里,掩上门,只留了一条缝,默声在暗处观察虞昭那找不到人略微着急,又不知所措愣住的可怜模样,心觉简直不要太有趣。

    眼见虞昭慌了手脚,就要迈步下楼出去寻,楚子凯这才屏息潜伏出来,悄声关了门,小心翼翼避着她的视线,一点一点朝她靠近,待与她只有几步路距离时,猝不及防箭步上前,紧紧将她搂入怀里,顺势还蒙住了她的眼睛,变着声音调戏道:

    “这是哪家小娘子,生得这般天仙貌,怎的?只顾着喝姐妹体己茶寻不到夫君了?看起来好可怜见儿的,不如咱们不费神找他了,你就跟了我回去可好?”

    霎时,虞昭惊得整个心都差点跳出来,听那不正经的陌生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还真以为是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被哪里来的不知好歹的无赖酒混子盯上了,慌得手足无措,下意识胡乱挣扎。

    动作一大,挣扎间忽就将楚子凯手上那铃铛触响了,虞昭瞬间就明白过来,原身后的这无赖酒混子,就是自己家那位时常不着调夫君,冷静下来后,气得胡乱张嘴,在他手上盲咬一口,心有余悸缓过了气,怒答道:

    “好啊,反正我那混账似的夫君也算不得是个什么好东西,寻不到就寻不到,离了他还算我此生赚到了,不要了!”

    “两面三刀,无情无义,最毒不过昭昭心!”楚子凯将手从虞昭的眼睛处拿下来,佯装痛心疾首恶狠狠骂了几句,反手将她翻转过来,死扣在怀里,又弱了气势,不平道:

    “方才我在旁边房里,还听得几句你教训四王妃的话,说为人妻室不能做出不在乎夫君的举动来伤他心,此时自己却不以身作则,不说出门在外要将我看紧些,居然还吵嚷着不要我了,好伤我心啊,昭昭得认错,如果不主动亲近我个十几二十回,便弥补不回来!”

    恋人时不时流露出的小孩子气,往往最软人心窝子,每当楚子凯耍无赖后做出这态,虞昭心头被挑逗得再大的火气,也立刻能被浇灭了七八分。于是看了看周围,确定楼上无其他人看着了,便无奈叹了口气,依他所言,踮起脚侧头亲了他一口。“幼稚鬼,满意了?”

    “满意!”楚子凯心花怒放,礼尚往来,低头回吻了虞昭,这才愿松了力道,放她离了自己怀抱,又小心翼翼牵着她,下了酒楼的台阶。

    出门前,楚子凯还不忘惦记着外头肆虐的寒风无情,生怕吹焉了自己好生呵护的这朵小娇花,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虞昭的每根头发丝都遮得严严实实,低声道:

    “昭昭得知道,我对你,绝对比四弟对四王妃还真心些,哪怕你犯了天大的错,我都率会先找找我是否也有对不住你得地方,就算最后找不到,也已经过了气头冷静下来,便舍不得罚你了。因为我心里明白,无论你怎样不好,我都绝对做不到这么久见不着你,恨不得每日上朝都要带着你,若哪天梦里没出现你,我都觉得心慌得很……”

    “油嘴滑舌,我才不信!”

    心头分明是十分受用这些甜言蜜语的,虞昭却一如既往要逞个强口是心非,却控制不心头欢喜蔓延,抿嘴将嘴角轻扬。

    又忽觉得脸上不自主流露出来的这神情,将自己的表里不一暴露了,好没面儿,虞昭抬手大逆不道轻掐了下楚子凯的嘴角,骂他一句不正经做掩饰,复才别别扭扭怀揣娇羞欢喜,与他依偎着继续行路。

    阁楼上虞珠在窗边矗立了许久,将楼下二人那甜蜜无间的举止尽收眼底,泪光未散的眸子里,忽蕴上了一片暗藏不甘的晦暗,视线紧锁二人的身影,待背影都望不见了,这才转身。

    放于桌旁的暖炉烧得正旺,虞珠愣神间没注意,手上一个不小心,没能拿好虞昭所赠的那个斗篷,帽子上的绒毛扫到了火炉里的红碳,整件斗篷瞬间燃起。

    斗篷由上好真丝所制,燃不起太大的明火,虞珠不过惊慌一瞬,先下意识撒手将那斗篷抛在了地上,又拾起来细看,瞧着其上金线所绣的精致花纹变得漆黑模糊,渐渐都成了一片灰烬,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力的笑,轻叹道:“烧着了好,烧着了才会暖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