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盈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抬眼看向说话的人,见是惠妃,连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谢玖没有错过张修盈望过来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她眯了眯眼睛,视线几乎黏到张修盈脸上,只见她将脸垂的越发低,似乎发觉了她的目光。

    谢玖心里有些纳闷,张修盈既有胆子做出栽赃嫁祸的事,还怕她看吗?

    张修盈维持着请安的姿势已经很久,全身上下开始微微发抖。

    “今日本宫便算了,不予追究,下次再犯,张妃就每日抄宫规吧。”朱德音慢悠悠地开口,脸上毫无表情。“你进宫一年才到昭阳宫请安,许是掌握不好时间,那便比别人早起了过来,也不致让众妃苦等。”

    皇帝说这话时,皇后便在当场,自然是记忆犹新,但她想不到皇帝连这么私\密的谈话也会告诉惠妃。她身为受害者,因碍着皇帝也不好多说。可惠妃当着众妃明目张胆就说了出来,笃定皇帝不会因此生气。

    朱德音一想到此,更觉心里堵的难受。她想不明白,皇帝怎么会和一个妃子这般无所顾忌地亲密。

    “起来吧,回座位坐下,今日又因你耽搁了不少功夫。”她冷声道。想想身边这左一个贱婢,又一个贱人的层出不穷,连香醇的茶都索然无味了。

    张修盈起身时脚步微一踉跄,差一点儿没倒在地上。

    朱德音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起了秦妃生辰,她本意是以养胎为主,但皇帝和太后之意却是要庆贺一番,以示恩宠。

    “皇上念着秦妃,想她爱看戏,自然是少不得在畅音楼看几出戏的。”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怒,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惠妃脸上,似乎想看她听到皇帝宠爱秦妃的时候,她是怎样的表情。

    谢玖仿佛对皇后的目光视若无睹,视线落在朱红的修长指甲上面,饶有兴致地翻过来倒过去地看。

    皇后泼了她一身的脏水,好悬没将她置于死地,这笔帐她始终记在心头。

    而之所以没有即刻回击,一是摸不清皇帝维护皇后的心有多深,最重要的却是因为秦妃。

    谢玖一向禀持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一击即毙来犯之人。小打小闹,不是她的风格,若要对付皇后,必定是要一击命中,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可是如今秦妃怀有身子,虽然那胎是强行保下的,但除她之外无人知晓。

    皇后之位一旦悬空,秦妃便是最有资格登上后位之人。

    先不说她那注定保不住的皇子,便是皇帝好不容易废了两大世家,梁国府谢家虽算不得百年世家,却是一路跟顾家先祖打下天下的功臣,也算实力雄厚。皇帝在一个名门世家嫡女,和一个书香门弟的嫡女之间,极有可能选择的是毫无家族根基的秦妃。

    谢玖知道小皇帝喜爱她,宠爱她,便是将这种感情扩大到极致,她也还是不敢肯定皇帝会弃了身家、子嗣各种合他心意的秦妃,而选自己。

    尤其在她没有身孕,而秦妃却百分百是个男胎的情况之下。

    她可不想自己费尽吃奶的力气,冒着让皇帝厌恶的可能将皇后拉下后位,平白便宜了隐在深宫的秦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