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腾跃挣扎,方帽四角的金铃叮叮当当,杂乱无章。南婉青半个身子朝后仰去,地上一g人的脸吓得纸一样白,她却泰然自若,双腿发力,稳稳端坐马鞍。

    大掌擒来马辔,势如雷霆电光,掌风凛凛。南婉青紧了紧缰绳,马头向左一偏,宇文序抓了个空。

    “马球好,马球有什么不好的。”蹄如踏雪,哒哒两声稳健落地,南婉青玩心大起,抬高了下巴,神采飞扬,“陛下与我打一场,若输了,今夜便去外间睡罢。”

    宇文序未及应声,南婉青双腿一夹,马儿得了指示,径直往场中奔去。

    “怎么打?”宇文序策马追来,良驹枣红sE,白额系朱缨一簇,便是换了一匹新马。

    南婉青道:“自然是人分两队,先得三筹者为胜。”

    宇文序又问:“打单门还是双门?”

    门即球门,木板立地凿洞,后接网兜。单门即场内只设一个球门,双方争夺,击球入网得一筹;双门即场中设两处球门,击入对方球门得一筹。

    “双门,”南婉青勒马,抄起侍从捧来的球杖,“不打双门还有什么意思。”

    场外奔来两队人马,约莫七八人,以衣衫颜sE排开两列,一边青一边蓝,俱是陪打的g0ng人。众人下马见礼,南婉青挥一挥球杆:“人说‘对御难争第一筹,天子门边送与球’,你们最好拿出真功夫,谁敢顾忌身份偷J耍滑,倘若给本g0ng瞧见,便剔了他的骨头做球杖。”[1]

    凶神恶煞,有意沉了嗓音,牙缝里挤出的狠话,众人战战兢兢答了“是”,宇文序心下好笑,只觉一团孩子气,争强好胜,嘴上总是不饶人。

    侍官将小球放去中央定点,圆球木质,拳头一般大小,内中掏空,其外雕刻细密JiNg致的花纹,以彩漆涂饰,十分JiNg巧。木槌包了赤红的布,g0ng人双手合握,“咚”一声敲上团花鼓面的中心。

    月g流星,南婉青眼疾手快,一杆将木球击出三四丈远,宇文序存心让她,并未全力追去,与他一队的蓝衣g0ng人也不敢往狠了赶,才跑了半道,场外鸣锣清脆,南婉青已得了第一筹。

    “娘娘进了!”桐儿跳起来,扯着渔歌手腕一阵乱晃。

    “奔星乱下花场里,初月飞来画杖头。”金铃声声,南婉青打马归来,行动娴熟,宇文序脱口称赞,一半由衷,一半讨人欢心。[2]

    他从不知南婉青还有打马球的底子。

    游猎过了半旬,这人不是瞌睡就是m0牌,将巍巍行g0ng变作第二个昭yAn殿,轻易不肯出来。若是以往宇文序捆也要将人捆在身边,寸步不离才好,如今只怕半途撞上宋阅,反倒节外生枝,便随她躲在寝殿内,省得交际应酬。

    鼻尖吹了风,淡淡的红,南婉青哼一声,长了尾巴得翘到天上去,丝毫不领情。

    高台击鼓,场中已放了第二球。

    咚——

    月杖如利刃破空,划开飒飒风声,宇文序一杆挑起,木球腾跃升空,众人只觉眼底一片残影,那小球已砸往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