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活生生关了六十年的相重镜,害怕、记恨他们,不是最正常的吗?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他遭遇了这种事,若手中有剑,肯定一剑就削了过来。

    ——不过方才相重镜认出他后,也真的一剑劈来,毫不留情。

    宿蚕声不想相重镜再对自己产生误会,但更加不想让相重镜知道,他之所以受了六十年的苦,全是因他和晋楚龄的无知和眼瞎。

    这个时候,宿蚕声才发觉,相重镜有时在看他,有时在看酒,但余光却始终没从自己腰上的剑上移开。

    他坐在桌案旁的姿势看起来慵懒,但腰线紧绷,剑上两簇幽火隐约受他牵引,似乎自己的剑一动那火便会猛窜过来,将他烧成一把齑粉。

    相重镜全身上下全是对待仇敌的防备,看着他时眼底更是掩都掩饰不住的厌恶。

    宿蚕声如坠冰窖。

    就在这时,门外隐约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一听便是前来看相重镜的满秋狭。

    相重镜速度极快,不再忍着厌恶和宿蚕声虚与委蛇,直接一抬手,幽火瞬间窜到门上,腾地将木门烧成灰烬。

    弓着腰偷偷摸摸正打算推门的满秋狭:“……”

    满秋狭正要解释,余光扫见一旁浑身冷意的宿蚕声,立刻兔子似的窜到相重镜面前,一把将相重镜扒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厉声道:“你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我无尽楼也是你想闯便能闯的?!”

    相重镜捂着又在隐隐作痛的左手,眼里全是嫌恶。

    宿蚕声被这个眼神刺痛,踉跄着后退半步,许久后才艰难道:“你的剑……在双衔城。”

    相重镜蹙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宿蚕声没有多说,几乎是仓皇离开。

    满秋狭见他跃下了高楼,连忙唤来人加固无尽楼禁制,又拽着相重镜上上下下看了好多遍,确定他毫发无损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相重镜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饮酒,看起来极其不悦。

    满秋狭根本见不得他这副神情,在一旁哄他:“你别生气,笑一个。”

    相重镜漠然道:“换了你差点被杀,你能笑起来?”

    满秋狭:“若是想杀我的人是你,我笑着下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