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孩子已经死了,节哀吧。”卫生所,公社革委会主任叹气道。

    “你咒谁死呢!睁大眼睛给我看仔细了!”钱青稞抱起女儿给主任看。

    当主任看到面色红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的钱小柒,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烟也掉在了地上。

    奇事,真是奇事,刚才钱青稞离开卫生所去家里拿什么土方子,然后卫生员发现孩子已经断了气,没曾想,现在孩子又好好的。

    卫生员们也觉得奇怪,但只觉得是孩子福大命大。

    将钱青稞拉到一边,主任和她打着商量:“既然孩子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啊,那什么,公社里还忙着呢,一大堆事等着我定夺。”

    “不准走!”青稞扯着他衣裳,“你给我打证明,我要带孩子去城里找她爸。”

    这孩子一直身体不好,这几天更是差点断了气。钱青稞想明白了,不能再这么折腾孩子了,既然现在孩子她爹很有钱,就把孩子带去城里,城里的大夫和医疗条件肯定更好。

    “你这不是害我吗?你也知道你家成分不好,都骂你小地主呢,孩子她爹又是前途一片光明,我要是给你打证明让你去找孩子她爹,公社里的人都得骂死我。再说了,你们都离婚了,就别再纠缠了,啊。”

    钱青稞松开手,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然后轻声威胁道:“你要是不给我打证明,我孩子以后要是又生病出了事,我就吊死在你儿子儿媳妇新婚的房子里,你信不信?”

    “……”

    毒妇!毒妇!主任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那可是花了半辈子积蓄新修的砖房!红砖!

    “行吧,我给你开证明,你趁着晚上大家都睡了悄悄离开,”主任叹气,“想当初你妈那是多么温婉的女子,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地主。”

    “还想当初呢,当初你爸也就是给我们钱家挑粪的,还真是时代变了。”青稞嚣张地冷哼一声,又轻柔地抱起自己女儿。

    女儿三岁多了,可身体弱,比同年孩子还矮半个头呢。

    “是是是,谁不知道咱们公社这片土地以前就姓‘钱’啊,可人呢,要认清形势,现在是劳动人民的天下,你们这些地主成分的人就别再忆往昔了,啊。”主任也不和钱青稞置气,在他眼里,这小地主就是个孩子心性。

    “对了,去年不就打倒四、人帮了吗,有些人开始平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你平反,到时候你也能脱掉地主成分成为跟我们一样的良民了,啊。”主任安慰她。

    谁知,钱青稞眉头一皱:“我钱家世世代代都是地主,你不让我当地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道跟你们一样当个贫民农民?”

    “诶?你!你这思想需要改造啊,敢情你还把小地主这个称号当成荣耀了,我告诉你啊青稞,小地主这可是个不好的词。哦,现在应该是叫资本主义了,地主这词儿,俗,俗不可耐。”主任训她。

    “我妈是钱家最后一个地主,可惜被你们给打倒了,”青稞以家里的身份自豪,“打我一出生,我奶奶和妈妈就告诉我钱家的辉煌,我钱青稞,以后要恢复钱家的荣耀——”

    “呜~”钱小柒突然大声嚎哭了起来,打断了青稞喋喋不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