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顾听霜对他说只修到了第一重出头,离可以读取人心与情绪的第三重还很远,现在看来也是提防着他,所以撒了谎。

    顾听霜更加窘迫了,他喉结紧了紧,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说,只冷冷地放硬了语气:“我什么时候用,也用不着来过问你。用了就是用了,没什么好说的。”

    宁时亭也不是生气的意思,只像是想起了随便问问,看他这样阵脚大乱,反而好奇了起来,笑眼弯起来,在夜晚的烛火下微微发亮:“那殿下在我梦里看见了什么?”

    顾听霜沉默了一会儿。

    他始终记得那天在宁时亭的梦境中所看见的东西,不是别的什么,是听书的死,和宁时亭本身的困厄与梦魇。

    最后他抽身而退的时候,宁时亭倒在他怀里,眼角还挂着泪痕。

    宁时亭这个人很奇妙,鲛人的体质决定了他的柔软与脆弱,顾听霜在遇见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单是情绪激动的时候,眼尾就会冒出隐隐的红色。

    看起来非常甜软甘美,仿佛透过那层白皙透明的肌肤再往底下,就能窥见宁时亭这个人的骨血,将之纳为己有。

    “什么都没看到,你的梦魇太深了,我分不清哪些是你的幻想,哪些是你的回忆。总而言之,那天我看见的东西,讲出来后你会哭,我懒得再把你弄哭,就不说了。”

    顾听霜说。

    宁时亭说:“殿下下次……不要这样了。”

    听他这么一说,顾听霜反而生出了一点叛逆的心思。他问道:“为什么不能?我修到了第三重,身边也无旁人可以让我实验。小狼太蠢,那几个仆人太忠实,你既然是我的猎物,也要担负起陪我练功的这个职责。或者说,换了是我爹修炼这个功法,他要看你的意识,你肯定就什么不说地答应了。”

    宁时亭还是叹气,轻轻地说了一声:“殿下,您啊。”

    不是这么个比法。

    他现在尚且还在迎合顾斐音,装作和以前一样,正是怕顾斐音察觉到他的叛逆心思,从而提前起了疑心。

    他来西洲几个月,有两件大事是直接呈递到了仙帝眼前,引起了顾斐音不小的麻烦。

    其一就是苏越之死。

    宁时亭心知肚明苏越到底死于谁手。现在的顾听霜完全不路面,世人猜遍了晴王府,都只会猜到他宁时亭身上,而不会关心顾听霜,更不会把顾听霜和他身后的灵山白狼联系起来。

    这件事引起了苏家人的震怒。作为当今仙后的娘家,数个心腹朝臣都姓苏的情况下,仙帝直接问责顾斐音,这也是如今促成顾斐音匆匆赶回西洲,要宁时亭跪着述职的原因之一。

    而这件事实际上尚且有转圜的余地,宁时亭无论顾斐音如何逼问,咬死了一句话不知道,并告诉他,是苏家人猎神的举动惹恼了灵山群狼,这才让顾斐音罢休。

    另一件事,却是来自宁时亭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