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刚刚关于送礼的话,他……确实没见过世面。

    那些颜料和色彩明明就在眼前。

    明明不复杂。

    瓦特尔甚至立刻就能挑出差不多的颜色出来,但清楚的知道,他就算照着画一百次,也没有人家那份妙到毫巅的手笔。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因为“差不多”是远远不够的。

    真实的世界和绘画的作品,写实画到底有没有真实感,所差之的那看似仅有一线。

    实则高的如云山雾绕,远的如海角天涯。

    现在这幅如云山雾绕,如海角天涯的作品就摆在瓦特尔教授的眼前。

    他反而一辈子从没像此刻一样如此清醒的明白。

    他曾经以为可以靠努力去突破的瓶颈,可以像乌鸦喝水一样,用日积月累的苦功夫,磨出一张完美的如同照片的作品来。

    太傻了。

    这样的作品,他照着看都看不明白,又谈何能画出来呢?

    “我好蠢,真的。”

    素描老师舔舔嘴巴,又摇摇脑袋,活像是一只毛发蓬松的大金毛。

    他初始还想着研究这幅画的技法的门道,看了一会儿,开始想着顾为经到底凭啥能画出这样的作品来,人真的可以天才到这种地步,他再画一张,还能画出一样的么?

    到现在,瓦特尔已经不想这些了。

    这样一幅画面前。

    他思考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只剩下了每个艺术从业者对纯粹的美,对纯粹高山仰止般的技法的敬畏。

    他知道这张水彩纸上那最后一层罩染和丰富的小细节,牛到天际,而他肯定画不出来,这两件事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