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好景不长,见众人将自己的作品展示得差不多,郑广耀看向韩继愈身后的张六安跟丁幽兰再次发难,道:“韩老学识渊博,想来教出的学生亦是不会差;诸位已经展示的差不多了,二位可有作品让我等鉴赏一番?”

    张六安暗自慨叹:“这种小肚鸡肠眦眦必报的性格如何教得出好学生!”丁幽兰闻言却是一怔,她本就不擅长吟诗作赋,而且此番前来更是没有半点准备,顿时有些惊慌。

    韩继愈却是摇摇头,笑道:“此番带二人前来不过是为了增长些见闻,并未准备什么作品给诸位品鉴;若是......”不待韩继愈把话说完,贾好礼赶忙打断道:“刚刚听闻六安小友的谈吐与见识,想来是得了韩老的真传;不妨现场给诸位赋诗一首,让我等见识一下,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张六安闻言暗道:“这群老家伙当真没有白给的!看着像是在恭维自己,实则在给自己挖坑。别人的作品都是经过百般斟酌,事先准备好的,现在却要他临时创作。若是与他们学生的作品相去甚远,岂不是丢了先生的颜面?只可惜......”

    韩继愈闻言面色不善,这明显是在针对自己和张六安;但话已至此,又不好推却。张六安的学识韩继愈自然不会有所质疑,但却不知他在诗词一道如何,于是有些为难地看向张六安。张六安与之相视一笑,点点头,而后起身道:“既然两位先生想考校一番,六安就只好献丑了。”

    众人闻言皆是饶有兴致地看向张六安,不知道他到底是莽撞还是却有本事。

    张六安思虑片刻后,朗声道:“安居乡野耳尤聪,正己明德志在胸。欲揽扶摇上九霄,番邦尽敬天下同!”韩继愈听闻此诗抚须而笑,自得非常,上官弘亦是拍掌称赞。除了贾好礼跟郑广耀师徒几人面色不善,其余众人皆是惊叹不已。

    贾好礼跟郑广耀一番算计,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是成就了张六安,当真是有苦难言,不觉间嫉恨之心更甚。

    刘正凛见此盛况,朗声笑道:“六安小友当真是才思敏捷,比之老韩年轻时亦是不遑多让,未来可期!”而后看向韩继愈,道:“老韩,你若没有佳作向来是不肯露面的。这一次有学生珠玉在前,你这个先生可别让学生给比下去啊!哈哈哈!”众人闻言亦是朗声大笑。

    韩继愈瞥了一眼刘正凛,却是从怀中取出几页纸,笑道:”一看便知!“刘正凛赶忙接过,而后好奇地摊开纸张;就只看到一个开篇,便不禁心头一震;而后赶忙正色诵读道:“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众人聚精会神地听刘正凛读完此文,满场皆寂!

    怀古学苑苑首上官弘摇摇头慨叹道:“老夫教书育人大半生,但对于师道的理解竟是未能及得上韩老万一啊!好一个传道授业解惑,好一句‘道之所在,师之所存’;此文一出,天下人皆知何谓‘师’,天下人亦皆可为‘师’!”刘正凛闻言朗声大笑,道:“吾等当同敬韩老一杯,今日有此一篇,我等与怀古文鉴会之名亦可为天下知,留史册!哈哈哈!”言罢便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亦是纷纷附和,举杯祝贺。

    韩继愈见状却是摇摇头,正色道:“老夫写下这篇《师说》不为什么名垂青史,但求此后师道重振,天下人皆不耻于师,乐于为师,文脉永昌!”话音刚落,冬雷乍响,一条紫金色匹练从东方高天垂落,夺门而入。正在众人惊慌失措之时,上官弘圆睁双眸,喃喃道:“紫气东来,一念成儒!”紫金色匹练转眼之间便是融入韩继愈灵台识海,而后在他身上爆发出一股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半刻钟后,韩继愈缓缓睁开双眸,见四周众人皆是瘫坐在地,赶忙收回不自觉间外放的气势,而后悠悠道:“实在是抱歉,让诸位受惊了。”刘正凛跟上官弘却是丝毫不顾形象,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韩继愈身前躬身一礼,激动道:“恭喜韩老成就大儒!”即便是众人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忙上前纷纷道贺。

    张六安却是不禁有些后怕,喃喃道:“幸好是文道突破,若是以武道突破神游,即便没有死伤恐怕也得是一片狼藉!”言罢,张六安不禁一怔,暗道:“我如何知晓武道突破是什么样,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难不成我失忆之前还曾见过有人在武道上突破神游?”而后赶忙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从前这些人对韩继愈也十分恭敬,但也不过是因为其举人的身份,做些表面功夫罢了,现在却是不然;成为大儒就已经脱离了普通读书人的范畴,不是什么虚名可以比拟的,更不是谁都能轻易招惹的。贾好礼跟郑广耀此时也是一脸谄媚地围在韩继愈身旁,生怕落于人后,更害怕韩继愈因为此前的不快记恨他们。

    “诸位.....诸位,无需如此,我等就像往常一般相处便可;我实在见不得诸位老友如此模样,如若不然,我也只能离去了!”韩继愈朗声道。刘正凛赶忙附和道:“诸位都落座吧,老韩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即便今日成就大儒也不会跟我等摆什么架子,不必如此拘谨!”而后转头看向韩继愈,调笑道:“韩大儒可还满意?”韩继愈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你这老家伙,成心挖苦我是吧?”而后二人相视一笑,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上官弘本想趁着刘正凛没有注意夺过其手中的《师说》手稿,却不想刚伸出手就被刘正凛发现。“你这老家伙想干嘛?”刘正凛瞪着上官弘,沉声道。上官弘有些尴尬,吱吱唔唔道:“老刘......我们都知道你跟老韩关系最好,他的墨宝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这手稿......”刘正凛闻言道:“你这老家伙想得美!这些年文鉴会,你吃我的喝我的,居然也好意思跟我抢这手稿!”

    这话虽然是冲着上官弘说的,但韩继愈听来怎么这味道有些不对呢?刘正凛转头看向韩继愈接着道:“老韩,你看......以我俩的关系......这手稿?”虽然刘正凛已经把这手稿当作囊中之物,但还是得做做样子。韩继愈见状一脸无奈,笑道:“给你,给你!若是不把这手稿给你,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老夫呢!”刘正凛闻言不以为意,激动道:“不愧是老夫的‘至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哈哈哈!”

    言罢,刘正凛刚忙找到一个锦盒,而后小心翼翼地将这《师说》手稿放于其中才算安心。众人见状自是羡慕不已,暗自悔恨自己为何没有好好结交韩继愈;现在若是再去主动讨好,倒是显得太过刻意,难免让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