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这话勾起了李傀儡的兴致,赵佶恢复淡定,摆摆手让全冠清退下来,自己则慢悠悠踱步走进房间里。

    那李傀儡双眼瞬也不瞬盯着赵佶,见他慢条斯理的动作,急得额头上都冒出细密汗水,忙不迭作揖道:“先前怠慢之处,还望衙内能多多见谅。方才衙内说有出新戏,到底是个什么戏码?我这人好戏成痴,天下间的戏文大半都熟记在心里……”

    “我保证,我这出戏文是李先生你听也未听过的。”赵佶在李傀儡逢迎下慢悠悠坐下来,而后笑道:“而且,我这里可不是一出戏,百十出的戏文都在心里记着,李先生你想不想瞧瞧?”

    “那自然是想的!”

    李傀儡忙不迭点头应道,一对火热的眸子几乎想把赵佶给吞掉,抓耳挠腮,难以自已。

    赵佶将手一伸,说道:“取纸笔来。”

    话音未落,那李傀儡便即刻将笔墨纸砚摆好了铺在赵佶面前,动作之快令人咂舌。

    见李傀儡态度如此殷切,赵佶也就不再故弄玄虚,提起笔便书写起来。他继承了前任赵佶的才情素养,虽然还称不上饱学鸿儒,但撰写一篇戏文也不是难事。况且也不是要他自己创作,只是脑海里一边回忆,一边默写下来。托了中学老师严格要求的福,赵佶写的比较顺畅,不旋踵便将一张纸给写满,揭开后又继续在另一张纸上书写。所以说,要爱学习,要有一技之长,穿越后才能有美好生活。

    李傀儡轻轻捻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小心翼翼捧在手中,一眼望去视线便再也挪不开了,一脸迷醉之色,口中念念有词。当赵佶第二张纸写满的时候,更是急不可耐一把抄起来。那贪婪模样,令旁边的全冠清倍感好奇,便伸长脖子想要瞧瞧赵佶到底写的什么,却被那李傀儡一把推开。这李傀儡武功未见得比全冠清要高明,可是眼下保护自己珍宝,爆发出远甚平时的力道,竟让全冠清无招架之力,踉踉跄跄斜冲出数丈远,一头撞在了墙上。

    旁边的梁师成则一脸自得道:“我家公子的才情,便连东京城里诸多饱学鸿儒的学士们都推崇备至。这戏子能瞧出公子墨宝的珍贵之处,原来也是有几分本领的。”

    写到第三张纸的时候,赵佶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阻滞,他也不求原文照搬,反正记得主要的剧情,自己补足了记忆缺失的部分。顿了一顿后,再看那李傀儡早已经热泪盈眶潸然泪下,一边悲哭着一边哀叹道:“这窦娥命数也太悲苦冤屈了……”

    赵佶所写的正是《窦娥冤》,若要从撼动人心来讲,悲剧总比喜剧更能引发人的共鸣。赵佶想一举震慑住这李傀儡,大才子关汉卿的这一篇名曲自然是个最好选择。如今大宋勾栏里虽然也有些戏码上演,但那戏文多是市井俚语,值得品味咂摸的却少。正统的文人还是讲经治典,**才子们则偏好诗词,戏曲演义一类少有人涉猎,自然没有什么精品。而这篇窦娥冤,本身就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名篇,自然令这好戏成痴的李傀儡即刻便沉醉其中。

    这时候,外间忽然响起脚步声,旋即一名年轻丐帮弟子走进来,对全冠清耳语一番。全冠清点点头后便对赵佶说道:“公子,帮主他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等着呢。”

    赵佶点点头,然后便搁下笔站起身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李先生你看到这篇戏文,该知我没有虚言了。”

    李傀儡尚沉浸在那戏文世界里,根本没有听到赵佶的话,待察觉赵佶他们要离开,这才陡然尖叫一声,旋即便扑向赵佶,大呼道:“后面呢?这窦娥蒙受如此冤屈,怎能没个交待?”

    后面赵佶已经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不想一口气都写出来。况且乔峰已经回来了,他也没时间在这里继续写文。毕竟结识这李傀儡只是他随手一招闲棋,现在也不想跟那逍遥派有什么牵扯,若因此招来那星宿老怪丁春秋,又是一桩麻烦。

    全冠清心里尚存被李傀儡冒犯的怨气,见状后上前一步挥臂将李傀儡给格开,怒道:“你这人忒无礼了些,刚才闭门不见客,现在又不让人走,什么道理!若冲撞到我家公子,十条小命也不够你赔的!”

    那李傀儡还待要挣扎去拉赵佶的衣袖,却被全冠清一把推倒在地,便趴在地上用着戏文的唱腔悲呼道:“做事怎可半途而废,后面定要有个交代啊……”

    赵佶听他悲呼地可怜,便停步转身说道:“今天实在没了空闲,不过我总还要在洛阳多呆几天。若抽出时间来,一定再来拜会李先生。”

    听到这话,那李傀儡才收了声,只是仍忿忿道:“天下还有比这戏文更要紧的事情?衙内一定要记得这约定,纵使十年百年,我也在这里等着你!”

    听到这话后,赵佶嘴角一咧,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不再说话,拱拱手后径直离去。那李傀儡则一脸哀怨,一路将赵佶一行送出了勾栏,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半篇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