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情报系统的构架,情况大致就是如此。至于丐帮的近况,梁师成却是所知不多,单单手头上这些事情已经牵扯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

    接下来赵佶又询问了一下那位马副帮主家里的近况,这大半年的监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发生,那位马夫人仿佛换了性子一样,每天安居家中,简直比城里尼姑庵里的尼姑还要安分。

    梁师成也不清楚赵佶让他们监视马夫人的意图,只挑选了几件琐碎小事讲了一讲。五月里马副帮主想要携夫人回乡祭祖,可是马夫人不愿意回去,两人争吵了几次,最终还是马副帮主一个人回了信阳。七月中有几个辽东货商想买下马家附近的一所铺面,没有如愿,便转而在南城观桥下顶了一个铺子。梁师成派人监视了一段时间,这铺子只卖一些辽东产的参茸皮货,倒也像是正经的买卖人,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除此之外,最近一段时间马家附近多了一些串街的商贩,大多不是汴梁本地人。但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中秋将近,许多商贩都想趁节前赚些花销,整个城中都是如此。

    这些事情统统交代完毕后,时间已经将近子时。赵佶精神虽然还算不错,不过见梁师成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便结束了谈话,着他下去休息。

    临走之时,梁师成才又猛地想起另一桩事,便说道:“对了,王爷您从洛阳带回来的那个李戏痴六月里突然不辞而别,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离开后,小的仔细盘问府里下人,对他的伺候也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小的又着人去寻找他下落,既不在汴梁城,也没有回洛阳去。”

    赵佶听到这里,不免微微错愕,不过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礼待李傀儡,大半还是存了心思要借这个人试试跟逍遥派搭上一条线,乃至于前往那无崖子隐居的擂鼓山。不过即便是有这想法,最近一段时间也难成行。既然人已经离开了,等自己抽出时间来后再想别的法子就是。

    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知道了,怪不得你。早些休息去吧,这大半年来辛苦你了。”

    “为王爷尽忠做事,是小的本分。”虽然只是简单一句话,梁师成却异常感念,离开书房后,先安排人打理好赵佶的寝室,自己才返回去休息。

    第二天上午,赵佶前往城南别院接见了全冠清。

    与第一次见面时相比,全冠清整个人可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赵佶犹记得一年多前见到全冠清时,这名丐帮舵主举止失措,紧张得很,露骨的阿谀还有周身掩饰不去的草莽气息。可是如今再看,全冠清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身上那股出身江湖的草莽气息荡然无存,虽然对赵佶的态度还是恭敬到近乎阿谀,可是言谈举止间已经颇有了几分气度,若换下这身丐帮特色的百衲衣,走在汴梁城街头,便说是赴京赶考参加恩科的士子也没有什么漏洞。

    过去将近两年时间里,全冠清整个人生轨迹乃至于人生信念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表面还是内在的身份,都有了一个质的跃迁。首先,成为丐帮当下最年轻的九袋长老,如此年纪,如此的江湖地位,在整个江湖上都罕有人能比肩。更重要的是,成为端王府门客,在赵佶的扶植下,可以说是一手把握住大半个汴梁城的边缘地带。

    而且,因为这一层若隐若现的关系,他在丐帮中的地位又无形中得到了提升,可以说是如今丐帮当中乔峰以下最为出类拔萃的少壮派,不只许多德高望重的帮中元老对他礼遇有加,在长老团中的话语权也相当大,俨然已经成为丐帮当中声势最为壮大的一派首脑。

    虽然已是春风得意,全冠清却明白自己这一切因何而来,并未因此而得意忘形。比较显著的一点就是,只要是私下性质的会面,在见到赵佶时,从来都是大礼参拜。

    赵佶接见全冠清,除了交代一下对整个情报组织的细微调整之外,比较重要的目的就是汴梁丐帮近来的发展势头。

    穿越而来已经将近两年,赵佶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益发详细深刻,对于丐帮的看法也日益完善起来。作为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的成员可以说是遍布天下,成员的构成也都鱼龙混杂。相对而言,管理约束起来也就异常困难。真正制约丐帮发展的并非人力物力不足,而是缺乏强力有效的调度管理。

    俗话说,穷生奸计,富涨良心,这话虽然有些绝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适用的。丐帮的成员大多贫苦,一个两个可能只是任人欺凌的角色,但数量如果一多成了组织,胆气壮起来,心中或多或少都会存些戾气,因此作奸犯科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诚然丐帮的帮规律法很是严苛,但规矩是死的,单靠道义法规确是很难将帮众完全约束起来。或许上层这些舵主长老们还要顾及到江湖名声的影响,但底层的帮众们为了一己之私,的确也做许多天怒人怨的罪行。

    此前乔峰如救火队员一般四处奔波,大多时候其实都是在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给那些做了恶的帮众擦屁股。

    对于赵佶而言,想要有效的控制住这样一个庞大驳杂的帮会,单靠控制上层一两个人,效果其实是不大的。而对于那些底层的帮众,单纯的恩义笼络抑或权势压迫,同样收效甚微。所以,要控制住他们,就要牢牢把握住他们的衣食根本。

    所以,丐帮在汴梁的发展,并不只是让赵佶与丐帮联系起来这么简单。赵佶的全盘计划是,要将丐帮在汴梁城水门码头的生意做大做强,成为丐帮存亡攸关的支柱产业,成为丐帮传承发展的生命线。而将这项营生置于自己眼皮底下,覆手可灭,丐帮那些人就算想不听话,那也难得很。

    对于赵佶的根本意图,全冠清并不很了解,不过既然赵佶问起来了,他便详细讲解起来。

    汴梁水门一线可以说是汴梁城乃至整个北地最大的货运集散地,单单要满足汴梁城百万人口的吃穿用度,这个市场就庞大无比。丐帮以往不得其门而入,明知是块肥肉,也只能在门外徘徊。不过,有了赵佶的鼎力支持并且帮助他们打下基础,汴梁丐帮的发展势头异常迅猛,尤其今年以来,单单在码头劳力这一项每月就有上千贯的收入。当然这些钱财不可能靠他们一箱一箱的搬运货物赚出来,大抵也是承包河段分批外租,当中再佐以诸多手段。这都是百年来汴河上形成的老规矩,也算是江湖的范畴,就连官府也实在难以插手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