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迎着夕阳,沿着石板路往前行着,一拐角消失在远处的街巷之中。

    越来越多的画面在虚承子脑海中浮现,第一次习武,第一次识字,在师父的监督下背诵道经,与师兄弟的玩闹,缠着师父买糖葫芦。慈祥的师公,老是冷着脸的大师伯,领着自己在内一帮师兄弟们掏鸟窝的二师伯,老是笑呵呵的富态三师伯还有,没个正形,老是逗弄自己的师父。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

    东元2472年秋,虚承子拜入师门第三年。惊闻倭寇攻破了金陵城,天子桓坤帝死守国门,自缢于御苑之中。当晚,师公召集一帮弟子徒孙,宣布了将不日下山抵御倭寇普济百姓,因自己年仅九岁,便被留在山上看守山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虚承子为长辈送行。

    山畔,乘云子接过虚承子手中的包裹,道:“乖徒儿,就送到这里吧。”年幼的虚承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师父,眼中含泪,抽抽搭搭问:“师父,能不去吗?”

    乘云子摸摸傻徒弟的小脑壳,放声大笑:

    “傻徒儿,我道门宗旨为何?一为修道长生,一为普度众生。

    此番,倭寇南侵,犯我神州大地,非是一人一家一姓之争,乃是亡国灭种,家国破灭之刻。

    我道门方士,虽求长生,但骨子里既流的是诸夏的血,习武强身便为此时。

    这次下山,我清虚观不说扭转乾坤,也得多杀些倭寇贼人,多救些黎民百姓。”

    说着乘云子翻身上了坐骑,调转马头将包袱宝剑背在身后,打马道:

    “痴儿,休做如此小儿女姿态。东厢房里还有三百两银子,你且省着点用,照看好咱家的道观。待得海河清宴,扫除倭寇之际,为师回来时,可不想看到你把前些时日一起种下的银杏树儿给养死了。”

    “驾!”随着道士们的驱使,坐骑卷起滚滚尘烟消失在远方。

    “师父!”

    虚承子哭喊着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待看不见众人身影了,才爬起身来,用沾满尘土的衣袖囫囵擦了把脸,踉踉跄跄的往山上行去……

    年迈的虚承子,伸出消瘦枯槁的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银杏叶,喃喃道:“师父,你看,当初的小树苗,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说着,虚承子紧闭双眼,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唉,痴儿。”

    虚承子闻声看去,只见左侧一棵树梢上,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他身穿素色道袍,头戴一顶云鹤幽阑冠,生就玉骨冰肌,一根蓝色流光凝结的光带穿过两腋,站在一片树叶尖儿上,衣袂飘飘,光带无风自动,好一派仙人模样。

    虚承子狐疑地站起身来,左右打量一番,似是找寻些什么,一边拱手施礼,一边还不住四下乱瞟,言道:“这位同道,贫道有礼了。”

    “哈哈!”张一辰大笑出声,掩饰没第一时间唬住人尴尬。

    他已经观察老道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