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们马上出发,上午到达地苏镇,金杯停在镇上,换了大巴进村,到了村里在农家凑合一顿便饭,又聊了聊这边的地况。
听当地老人说,红水河源出云南马雄山,称南盘江,和北盘江相会后合称红水河,是西南这边距离最短但非常重要的一条水运道,连接贵州、云南、广西——自古以来西南三省之间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一直到清朝时候,这条河都还是重要的盐运官道,但70年代起,国家在红水河修变水电站,西电东送发展起来,就再也无法通航了。
我记得当年在幻境里看到的片段,最终停留在了闷油瓶一行人前往眉河方向的画面。眉河那就从青海一直流经云南省境内,再到越南了,当年他们是顺着眉河水系的地下河发现了那片盲区。
爷爷的笔记里,记载的盲塚地点,是在广西这边一条地下河洞口。
眉河,广西,地下河,错综复杂的水系。
难道,再往地下深处走,所有的地下河都是交织在一起的?会有同一个源头么?
胖子就道:“记得咱下死水龙王宫那会儿么,我怎么给你说的,地下水系,你地面上的深潭也好,天窗也好,下面一定连着地下河,对吧。我这么再一想,就寻摸出来了,古人传说的那种连着龙宫,咱们在龙母墓看到的那幅壁画,龙王之子管辖赤鬼国,一个道理么不是,先不说盲塚,赤鬼国他么绝逼在地底下,在水里面。”
我摆手,不太想现在聊这些。胖子讨了个没趣,又去缠闷油瓶。
闷油瓶从早上开始就恢复了那种与世隔绝的表情,不知为何,我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一路无话,直接弃车换船,准备走水路。
这边几地之间互通主要依靠水路,边上有水库,给我们引路的大哥就是当地一个渔民,跟胖子差不多年纪,脸晒得黝黑。说我们来的巧了,今天正好遇上这边的赶场日——其实就是村民们坐着摆渡船,肩挑手提货物来到镇上摆摊,热闹得很。
这边成交量最大的商品是鱼苗和鱼饵料,胖子看了就走不动道了,也租了根鱼竿,我们就跟着上了摆渡船。
我们背的大包小包,也不好往人群中挤,上了船直接在舱里席地坐,胖子拿着鱼竿到一边跟当地人话聊,颇有些兴奋。
一路往下,整个河道密密麻麻,全都是养殖的网箱。
眼下处于汛期,船一碾过,水面水花就不停打滚,鼻息间散发着恶臭,连我都能闻到,但周围的人基本不为所动,似乎早就习惯了。
闷油瓶倚在我不远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岸渐远的树和云,有雨点砸在他脸上,雨大起来,气温一下闷热起来,夹杂着水的咸腥和湿热,耳边响起杂乱的说话声,混乱的脚步声在我耳朵里横穿,一直到胖子拍了我一下,我忽然清醒,转头看他,“怎么了?”
胖子眼神在我和闷油瓶之间来回乱飘,问我俩是不是吵架了,怎么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笑了笑,刚想说没事,闷油瓶走过来一把提起我的袖子,“走。”
三个人交换视线,立马就明白了,此时船体经过河流弯道,一侧极其接近峡谷腹地边缘的平地,是上岸的最佳时机。
拿起装备我们就往船尾没人的地方猫过去,闷油瓶单手拎起三个大包,身子轻微后仰,一发力,直接把行李抡了出去,三个大包像三颗陨石降落,砸到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