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国公府家大业大,这点钱不过九牛一毛。只是人有点多,安排起来还是挺耗时耗力。而且他们走了,就得有人顶上。这肯定也是从下头有资历的挑,便要一层层往上升。到最后,就会出现空缺。这时候,就得从牙行里买新人。

    牙行的丫鬟,那都是经过训练的,基本的规矩懂。可京城这么多大家府邸,内部总有差异。就比如说最基本的,府邸有大有小,内中布局复杂,新入府的小丫鬟恐怕还得先认认路。到内院儿伺候的,还要见过主子,听训,再分配工作。

    这一套程序下来,就麻烦了。

    安国公府操持着偌大中馈,大大小小事情太多,也是很累的。季菀这个儿媳妇,自然要去帮忙,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母亲,我觉得我们院儿里的下人就太多。”季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没多久和三郎去了北地。回后来我又怀孕,孩子也需要人照顾,再加上我自己平时也忙,屋里屋外都有两个嬷嬷管着,倒是没怎么觉得。但我闲暇的时候,偶尔出门走走,就发现伺候的丫鬟太多了,前前后后包括照顾两个孩子的奶娘和起居丫鬟,足有四五十人。人多了,分工就密集。褚玉苑的三等丫鬟,足有八人。而那些事情,顶多四人就足够。也就是说,每个月要出双倍的月例。咱们府上,三等丫鬟的月例是八钱。多出的四人,月例就是三两二钱。这只是我们院儿里的,国公府四房,主子加起来二三十号人,就算不如我们院儿里的下人多,也少不了多少。再加上其他各行的,比如洒扫,修剪花枝的,修补亭台的工匠等等,全部加起来,每个月多支付的月例,得有好几百两。一年算下来,就是几千两。虽说这点钱对国公府来说实在九牛一毛,可这么浪费,也着实不妥。底下的人轻轻松松拿钱,做起事来就难免会轻慢懈怠,还易发生矛盾争执。这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您也不可能一个个的都叫到跟前来训斥。”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叹了声。

    “其实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她语气里有些许无奈,“就是因为咱们府上人口多,重口难调,喜好不一。府中的家生子,都是按照亲疏分到各房各院的。大多数,都是贴身伺候的一等丫鬟,还有就是管事。可偌大府邸,那些人也不够,就得从外面买。然后就由各房自己挑选。喜欢的,就多挑几个。超过规制的,自己出钱。个个都这么随心所欲,这人就多了。剩余的家生子,分到各院,就只能算充数的。我掌中馈这些年,府中光是下人都小幅度整顿了两次。我也想过裁减,可一人裁减,所有院里就都得照规矩办。那么多人,肯定有不乐意的,便又生了事端。”

    说得也是。

    季菀想了想,“母亲,咱们府上的下人,是家生子多,还是从外头买来的多?”

    “自然是外头买的多。”安国公夫人道:“有利有弊。外头买的丫鬟,年老了无需府中出钱安置。就是人多充数,中公每年多出好几倍的月例。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的确,国公府不在意那点银子。但纵有金山银山,也不能挥霍太过。最关键的还是季菀说的,人多了,矛盾就多。当然,很多事情无需安国公夫人亲自出面。底下的管事嬷嬷们自会处理,若有必须发卖的,再来禀报一声就是。可这样的事情多了,也烦。女人又爱斤斤计较,为个发放月例和四季用度,都会提前派人来催。

    “再则,那些人又无明显错处,要以何缘由裁减?”安国公夫人摇头,“减月例就更不可能了。既定的规则一旦改改革,必会出乱子。”

    这倒也是。

    “那不如这样。您不是说老的一批要放出去么?原来的位置要有人顶替,何不将那些原本凑数的,用以培养顶上?府上用惯了的人,总比外头来的要熟练。正要也让他们有的事做,省得天天闲得,没事找事儿。这样一来,矛盾也少了。”

    闲的蛋疼的人,才会有精力找茬。

    安国公夫人略一思索,“这倒也是个法子。”她笑笑,“回头我和你几个婶婶商量一下。”

    那些光吃饭不做事的,是该好好管一管了。尤其那些个丫鬟,省得太闲了,总是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自打甘氏对陆六郎收通房一事表示支持后,底下好些个丫鬟就不大安分了。

    侄媳妇这个做法,安国公夫人也表示很不理解。

    虽然她曾经也给丈夫送过一个妾室,但那是考虑到丈夫在外征战,身边总需要有个人照顾。甘氏,那完全就是在鼓励男人风流。陆家素来对男子的教导是,不可沉湎女色。陆六郎本身就没什么上进心,再这么纵容下去,这辈子就真的没啥指望了。

    心中这么想,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她也无权过多干涉。

    三夫人也不怎么过问庶子的私事,也就由得他们夫妻二人。甘氏天天把规矩礼教挂在嘴边,也不会让丫鬟乱了分寸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