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季珩才急急赶来。

    穆丹语一见他,就扑进他怀里,悲痛欲绝。

    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陪伴。

    葬礼结束后,穆丹语没回府,而是去找了自己的父亲,穆老太爷,季珩自然陪在她身边。

    “父亲。”她语气平静,“您可知我姨娘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突然自缢?”

    这话有些质问的意思。

    穆老太爷不太高兴,“此话何意?她自己要寻死,谁也拦不住。如今已入土为安,又来计较这些又有何用?以后每年清明之际,与她烧些纸钱祭拜一二便是了。”

    作为妾氏,若有后代,也只能享子女的香火供奉了。不似主母,死后受家族世代供奉。

    “清明之际,祭拜一二?”

    穆丹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很慢,她定定的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父亲,忽然笑了,眼神里满是悲哀和嘲讽。

    “父亲当真不知她为何而死,还是不愿去深究?”她惯来隐忍,头一次这般咄咄逼人,“她大好年华就跟了您,近二十年从无行差踏错,为您诞育一女,到头来就只落得一句‘清明之际,祭拜一二’?父亲,您何其冷血残忍。”

    穆老太爷立即沉了脸。

    “放肆!”

    季珩将妻子护在身侧,道:“岳父切莫动怒,何不听丹语将话说完?”

    穆老太爷冷着脸,“还有什么可说的?素日里见倒是温顺乖巧,今日竟是如此颐指气使。却原来,从前那般作态都是装出来的。怎么,莫非还想替生母讨什么公道吗?也看见了,是她自己自缢而死,可没人逼她,还想要讨什么公道?”

    “公道?”

    穆丹语站出来,“父亲风流一生,何曾给过任何人公道?”

    穆老太爷勃然大怒,抬手就欲给她一巴掌。季珩瞳孔一缩,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迎上他满是怒火的眼睛。

    “岳父大人,请止。”

    穆老太爷还不惧季珩一个小辈,一拂袖道:“我当她怎么突然心性大改,却原来是纵容而为。们季家,好歹也是读书人家。虽尚武,自小却也是学过诗书礼仪的,如今却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吗?竟学会了顶撞长辈,不顾人伦。可知,此为大不孝!”

    季珩语气淡淡,“岳父口口声声诗书礼教,人伦天理,那请问您可曾有尽过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