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走到何处,才算尽头?”

    “人生当随遇而安,何必将日子算得太精细,太清楚,未必是一件好事,一旦有一丝一点超出计划范围,必然会生出失望,生出苦恼。许多事亦是不堪多想,想多了,就会生出执着,滋生出心魔,世上也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全看兄长如何去想了。”

    夜景煜的声音犹如清风拂面,让贺藏锋脑中一阵清明。

    却不知,这亦是夜景煜由感而发。

    他也曾把一切想象得十分美好,有疼爱自己的母妃,也有威严慈爱的父皇,随着他长大,才发现自己想要的不过是镜花水月,太不切现实。

    他以为的父子亲情,不知从何时变成了毒蛇猛兽,两看相厌,他以为一直会与母亲相伴,承欢膝下,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母亲凄惨的死状。

    即便现在他知道母亲活着,幼年时的梦魇,仍然会时不时地从脑中跳出来。

    他又该去怨恨谁?

    怨他娘不该入宫?

    怨肖阁主将他娘带走?

    一切皆事出有因,人间太多的糊涂账,哪能笔笔都算明白。

    所以他在最初看到小玄子的时候,并没有让绝影去过度调查,有时候出其不意,也是一种难得的惊喜。

    想到妻儿,夜景煜唇角微扬,又在顷刻间将笑容掩住,这种时候他若高兴,似乎不太尊重。

    良久,贺藏锋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不愧是天下的君主,贺藏锋受教了。”

    夜景煜轻笑:“兄长客气了。”

    “准备何时离开?”

    贺藏锋第一次迎上夜景煜的目光,原本阴鸷慢慢散开,露出了少年人该有的坦荡。

    “登天道关闭之后,我便回京。”

    三日后,紫府会开放登天道,江湖人讲信誉的不多,未免他们群起作乱,夜景煜决定再留一留,免得离开了,他的小丫头也放心不下。

    贺藏锋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